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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没良心》TXT全集下载_18(1 / 1)

温尔算过,这是十分公平的分法,于是就答应了。超市重新运营了两个月,逐渐有盈利,但盈利还没有到各自分账的程度,因而算公账,这笔公账现在先压下来给鹏鹏补手术费,温尔感激他。“今年底我就还你。”她向他做了保证。邹唯安又老话重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之类的,温尔淡淡一笑:“你跟我一家人为什么又分两样活干?”邹唯安日子逍遥,除了每天把自己打扮的像公子哥,没其他“一家人”的自觉。鹏鹏从来都是温尔一个人在带,她不打算占别人便宜,别人也别想打她主意。丁是丁卯是卯,分清楚好。邹唯安弄了个没趣,索性就跟她不客气,对店和鹏鹏更加不上心。直到关城找过来前,温尔都觉得这种相敬如宾的日子挺好,没想到,宛如倒塌的多骨诺牌,眼看着就要全部倾塌,而无还手之力。那晚,林斯义送她回来后,她一夜没睡。到了第二天关城竟然又跑来找麻烦。五年不见,他比从前更没耐心,直接把请柬扔在桌面,发出啪一声脆响。“明天婚礼,你必须参加。”他毫无商量余地掏出一根烟说。“为什么?”温尔怔了怔。“你欠我的。”关城看着她,冷硬无比,“那年冬天。”那年冬天。原来一下子竟成了“那年”。是分别挺久的了。温尔眼前甚至浮现出那个冬天她在雪地里追了一夜,冻地落下痛经毛病的画面,她久不想这些,一回到蓉城与故人见面就无法克制的一而再再而三想起。这不是好兆头。她对林斯义尚有愧疚,对其余人却不亏欠。此刻,这位前天才打了她的男人竟然跑过来跟她说她欠他得。她站在柜台后思考良久,却发现无法反驳,眯了眯眸说:“我好像是欠你的。”即使被打一顿也没法偿还的那种欠。“把好像拿去。”关城冷笑,“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哪样?”“厚颜无耻,牙尖嘴利。”“你还没见识我真正嘴利的时候,”于是向他展示:“听说这些年你一直找我?别告诉我为了林斯义。”“你知道什么?”他笑。温尔从对方脸上没看到一丝心虚,当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厚颜无耻?除了自作多情林斯义会给她安排床位,连关城也不放过,认为对方暗恋自己?无声片刻,好在她也风里来雨里去多年,镇场面不在话下,“行啊。知不知道无所谓。说眼前,为什么一定非要我去?”关城仰了仰脖子,回正时,眸中带血丝,“所以说你没心。蓓蓓把你当好朋友,她的人生大事前一天,不是想自己明天早上有多漂亮,而是红着眼挂念你会不会到,你却问我为什么有非要去的理由……温尔你不配,你真的不配。”温尔淡定点点头,印象中,她和关城除了那年冬天最后一次见面,拜托他把背包交给林斯义,自己好像跟他没仇,但此时这番话讲得重,她完全接收到他语气里的憎恨。可能……太爱妹狂魔了?“我会去。满意吗?”好像是他来求她,她才大发慈悲的语气,而把自己真实情绪完美藏匿。关城冷笑一声,似乎对她早死了心,见怪不怪讽刺,“能选择跟邹唯安这样的人结婚,我对你的任何态度都意料之中。明天,最好安分守己,不然,我让你们夫妻在蓉城待不下去。”温尔对他的话不作任何怀疑。但看着他冷厉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恍惚,这些年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曾经的这些人讲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有任何仁慈,和哪怕一丝丝的迟疑?她也是这样和林斯义说话的?……晚上,说去面试的邹唯安却不知道到了哪里逍遥,一直未归。温尔在店外头抽烟,一边想着,到底要不要带邹唯安去。她点燃第二根时,店里昨天刚收的收银小弟,那个叫韩晋的小少年,一脸鼻青脸肿未消的走出来,清咳一声后才讨好:“老板,我能抽一根吗?”“不能。”温尔和他没得商量。“你是女的,你还抽呢!”韩晋抗议。虽然身为女人,但温尔抽烟的姿势绝对不令人讨厌,是那种迷离中又带着冷艳的气氛。此时,她眼神轻飘飘转来看他,“等长到我这个年纪,我就给你递一根。”“你不也才24!”韩晋生来嘴犟,无药可救。温尔笑了笑,“快滚。”却没耐心跟他谈。韩晋说:“那晚饭呢?你们这一家三口好有趣,小孩午睡起来就一直画画,你就算账算账,然后跑出来抽烟,而你男人就更搞笑,不是说面试吗,还买了新衣服,结果刚才打电话给你儿子说晚上不回来睡了,要外宿,这你都不管?”“不管。你自己点外卖,我付钱。”说话间,她又点燃第三根,含在唇中,冒出一条白雾,补充:“给小孩点些营养的。”“好。”韩晋答应,又扫了她一眼,才回店内。温尔今天的确反常,连鹏鹏都不敢打扰她,坐在小桌子前安静画画。依她平时习惯,早把晚饭做起来了,也不会一下抽掉半包烟。等站在外头感觉到自己骨头缝都开始凉后,温尔才回店内。此时,外卖已经送达,韩晋和鹏鹏坐在小桌子上吃。她没胃口,站在收银台前给客人结账。无意间抬眸,看到对面街的停车线里那辆黑色宾利终于开走,停过来一辆帕萨特,老旧的很。也许是她错觉,黑色宾利今天好像来了两趟?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所以短章。猜猜关城为什么态度这么差?第42章 相见冬日的光景不经等待, 急匆匆从清晨飞到夜晚。七点钟开席。温尔六点半进内场。走廊地毯柔软,鞋跟踩在上头没有声音, 她牵着鹏鹏往礼宾台走。迎面是洞开的宴会厅门, 不时有人从里面出来,然后若是不经意瞄到她,就会露出大吃一惊的颜色,若是被人们口口相传那个女人回来了, 出来的就成分明显,带着刻意笑容与她“叙旧”。“温温,几年不见你都有宝宝了?”“小家伙长得好可爱,眼睛像你。”“怎么不说话呀,叫叫奶奶。”温尔跟她们解释他先天性耳聋。对方们又惊:“温温呐, 那这些年你吃苦了。”有懂医疗的问法专业:“有残余听力吗?”“没有。”温尔淡定一笑,“不过可以装人工耳蜗,已经在排期。”“来九院做。”发声的是关母, 五年不见,丝毫不见老, 穿着一件红色晚礼服, 高贵又从容。温尔看着她笑:“谢谢关姨。已经在其他医院安排了。您今晚很美丽。”关母笑容逐渐撑不住,“温温, 这些年你去哪了?刚才听到有人说你来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比其他看热闹的显然对温尔感情较深,说着眼眶都红了起来。温尔过意不去,启声说:“我各个地方都去, 在西藏有了鹏鹏,日子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关母想说,怎么能不担心?她当初和顾黎清一起去仙林,在骨灰存取处看到她穿着一件白衬衫撑在栏杆上盯着一颗草放空,当时一颗心都被痛化了,回来路上和顾黎清一车,说了好几次,以后对这小姑娘好,人生在世,遇上即是缘分。当时顾黎清嫌弃温尔小,看她和林斯义在街头拥抱,不太满意。关母还捡了个大漏似的笑说:“你不要,就给我家做儿媳妇,巴不得!”顾黎清被一激,又矜持说:“到时候再看……”如今顾黎清不在了,这丫头又被她那哥哥害惨,两个女人都红颜薄命。关母就觉得,不胜唏嘘。就觉得难受。“如果你顾姨在,她也会跟我一样,看着你和斯义结婚。”这话到了僻静处,只有两个人时,关母才说出口。温尔被安排坐在新娘朋友这一桌,虽坐满了人,但她不太认识,听着关母的话,也不知道回些什么。关母就说,“别不自在。虽然是分了,但他好歹被你叫过那么多声哥,你还是他妹妹。”“我知道。”温尔点头,然后安抚她说,“已经和我哥见过面了。”“好,好……”关母抚摸着她肩膀,目光动容:“今晚就吃好玩好,我过会儿再来招待你。”“您忙。”温尔笑着与她暂时告别。关母离去。温尔收回目光时,发现场上至少有一半人在看自己。关家和蒋家都是核物理大院的大户,两家联姻可想而知的热闹。那些她认识的,她不认识,好像都在关注她。温尔懒得回目光,只是有个人走来时,她不得不回应。对方穿一身正装,也不知道是不是伴郎,衬衫上没有配胸花,或者是配了,闹了一天早弄掉了。此时,来到她位置前,弯腰打量,忽地一伸手勾了勾鹏鹏肉嘟嘟下巴,说:“这你儿子?”夹着笑,磁性,仿佛在她耳畔的绒毛上吹起一阵风,不由地令她浑身起热。可能手都在抖吧,在鹏鹏的腿下藏了藏,抬眸笑,“是。他叫鹏鹏。”“我知道。”林斯义说着笑,“刚才关姨跟我说了。”原来是对方出去报信了,怪不得她椅子还没坐热,他就来了。“你不忙吗?”她发现他瘦了,如此近距离的直视,连他喉结滚动的频率都看得清清楚楚。也许是灯光忽明忽暗,将现场制造的温馨,毫无防备,温尔打量了他好几眼。林斯义于是被惊动,笑着望她:“哥老了吗?”“没有。”“你都有孩子了,我怎么能不老?”“……”这句话是来杀人的吧?温尔唇瓣抖了抖,一时无法与他对视,收回目光到鹏鹏身上:“别玩了。”鹏鹏莫名所以,手里抓着桌布,眨巴着眼望她。“他听不见?”“是。”温尔点头,想着刚才关母应该没告诉他孩子的事吧,于是跟他重复了一遍鹏鹏装人工耳蜗的事。“钱够吗?”没问在哪做手术,直接问钱够不够,这很林斯义。温尔点点头,“够。”“这几年挺苦的。”“你应该加上问号。”温尔笑,“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好像我过得苦,全在脸上似的。”“不然你哪来的钱够?”林斯义眯眸望着她说:“别撑。”温尔不知道这种漫不经心又充满关怀的对话要持续多久,但在没结束前,她都得撑着,揉着鹏鹏手说:“我缺的不多,从进货款里可以周转,放心。”也许听着这话他放心了。良久都沉默。可即使沉默,在这种婚礼开场前的环境下,他们的气氛也不算尴尬。熙攘的人声,煽情的音乐,还有梦幻的花海,无一不让人陷落其中。好像自己不再是个体。装傻充愣就行了。在她身边站了十多分钟,林斯义给了鹏鹏一封红包,然后在她肩膀按了一下,仿佛千斤重压实下来的触感,令温尔还红包的动作戛然而止。“给孩子的。”他轻柔放下四个字,又挠了挠鹏鹏下巴,才结束这场对话,暂别后离开。温尔于是大方瞧了几眼他的背影,锁定他的位置,收回视线,觉着手里的东西烫手,同时口中又发苦,两厢煎熬之下,坐立难安。……婚礼开始时,温尔错过了新娘入场的画面。抬起目光时,关蓓蓓目光正有些幽怨的盯着她这边,她只好抱歉一笑,然后给台上的新人鼓掌,以表示自己的诚意。关蓓蓓这才展露笑颜。整个婚礼流程中,关蓓蓓都很美,和蒋帆相互承诺时忍不住哭了鼻子,司仪拿她少年时锲而不舍追蒋帆的事开玩笑,关蓓蓓尴尬无比,台下则是笑声满堂。蒋帆护妻,觉得这司仪不合格,怎么不把他在上海苦追佳人的事也抖落抖落呢?听上去倒像澄清,他爱关蓓蓓也不遑多让。司仪说:“没错了,我就是说给大伙听,新娘子对你倾情至深,将来对新娘子不好,全场人都能作证蒋帆是个狼心狗肺!”“你还是下去吧窦逢春!”蒋帆骂。而窦逢春是个乌鸦嘴,他最著名的预言就是温尔离开那一夜,跟关城说,能发生什么事,除非温智鑫狗急跳墙回林家来抢劫,结果真的就抢劫……坐在台下的关城于是立即想起这一件事,对窦逢春也忌惮三分,赶紧让真正司仪上去了,把人换下来。换下来后的窦逢春,还拍着关城的肩膀说:“你不是瞧不上蒋帆吗?今晚我可给蓓蓓撑足了腰,高兴不?”“闭嘴。”关城的确看不上蒋帆,他始终觉得自己妹妹一朵花,蒋帆过尽千帆是个烂人,配不上她。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回事,就今年突然联系增多,偶尔还一起从上海回来,但当时看蓓蓓态度,对蒋帆还是厌烦的很,他就没怎么盯着,没想到这个冬天突然说要结婚。关城都有理由怀疑是不是蒋帆搞大了自己妹妹肚子,两人奉子成婚呢?“行了,都当人家大舅哥了,还抓着从前那些鸡毛蒜皮不放。”窦逢春笑着劝,“在你眼里,全天下男人都配不上你妹妹,嫁给蒋帆,好歹知根知底,要不然像温温……”“……”这一句要不然像温温一出,这一桌上的人死寂,除了窦逢春自己正在往杯子里倒的酒还在哗哗响,他只听到了自己汗毛炸起的动静。“像她怎么?”无人反应之下,这一句漫不经心的发问,自然是林斯义本人了。他恰好还跟窦逢春是邻座,因而听得无比清楚,此时,问窦逢春,对方又不答。林斯义于是不耐拧眉:“她怎么样,轮不到你操心。”“这话见外了不是?”窦逢春可能喝了几杯有点飘,也可能是从几天前温尔回来,气氛就压抑的有点狠,他放下酒瓶道:“斯义,你也别装着什么都不在乎。就蒋帆,关城还挑成这样呢,那个邹唯安五毒俱全,她,她竟然给他生孩子……”邹唯安。当这个名字响起时,林斯义脸色变了。识相的就该闭嘴,窦逢春偏偏迎难而上,“我劝你,早点让温温和他离婚,真不行,咱就把她抢回来……”“你怎么那么贱!”关城忍不住开骂,“你把斯义当什么了?”“算了,别说了。”李惟也带着老婆来了,都是当年他婚礼上一起参加过的人,那些美好,即使是不能在蒋帆婚礼上延续,但最起码不能砸场子。沈翘在旁边支援他,对林斯义安抚:“今天是蓓蓓的婚礼,也是我大着肚子辛辛苦苦跑过来的日子,就别着吓着我孩子了,好吗?”“我吓着他了?”林斯义目光放软,“沈翘,你怀孕痛苦吗?”“不啊。”沈翘笑,“可开心了。结婚那年就想要,但李惟不同意,非说让我自由两年,那时候我都二十三了,拖到今年才要,都晚了。”“二十八算什么晚,正好。”李惟接口说。林斯义也点点头,似乎表示赞同,过了一会儿,又忽然说:“二十三要也不算早。”“对啊,我就说嘛。”沈翘高兴,但没高兴一会儿,林斯义下一声就呢喃,“十九才叫早呢。”“谁十九……”沈翘话音猛一停,笑容僵了。桌上其他人都没听见他的话,只有沈翘听见了,他说完后就不再发声,只是胸膛往下坠落了一些,那是深叹息才有的起伏。沈翘突然觉得林斯义太苦了。比过去空等待的五年还苦,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不可能像窦逢春说的去把温尔抢回来,他也不可能卑微到回头找一个已经跟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他是那么骄傲的男人……但是完全放下,又似天方夜谭。第43章 来访散席时, 林斯义明显喝多了。走路有人在旁边扶着他。他心情看上去却不错,挽着衬衫袖子, 过来要抱鹏鹏。鹏鹏挺争气, 认生,黏在温尔身上不下来。她于是心安理得回绝说:“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带着鹏鹏坐公交车,他最喜欢公交车。”“让司机开慢一点,效果和公交一样。”于是在众目睽睽下, 温尔不得不上了他车。司机在前头缓慢行驶,她和他坐在后排空气寂静。不知道林斯义怎么想,反正她是坐立难安,偏偏明明有一个小第三者在场,却是个不会说话的, 温尔懊恼的玩鹏鹏一头的卷毛,玩了一路。“他头发怎么回事?”在雨花北路停住时,林斯义又像上回那样, 一路沉默到达目的地时才发声。一发声就关注鹏鹏的毛。鹏鹏是藏族人,五官立体深邃, 头发也很卷曲, 平时不好打理,温尔就给他养长, 然后给他往后梳, 半长不长的拢在脑后,加上皮肤这两年跟着她在内地生养,变得奶白, 猛一看上去倒像个小外国人。温尔每次被人问起自己孩子头发为什么那么卷时,就很愁。于是对林斯义胡诌:“他爸卷发。”“高中我也见过邹唯安,印象中除了皮肤白,没其他显眼特征。”“他家族有隐形基因,在他身上没显性。传给他儿子了。”也许就像关城说的,她现在厚颜无耻,牙尖嘴利,说谎信手拈来。林斯义半晌没声。温尔稍有后悔,在孩子脑后最后抓了一把,说:“那我回去了哥。”“嗯。”他放人。……温尔抱着鹏鹏下车。特意回头看一眼他的车标,不是宾利,虽然长得挺像。心里既松一口气,又自嘲笑着往家走。“老婆,我错了。”回到店里,韩晋正在交班,在对收银机里的钱和账单,她抱着鹏鹏一进门,邹唯安就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温尔秀眉一挑,“怎么?”幸好角度偏,林斯义即使没走,也不会看见这一幕。邹唯安胡子拉碴,引以为傲的冷白皮也皱在一起,像是被吸干,“我把鹏鹏手术费输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旁边忙碌的韩晋都吓一跳。然而,温尔无动于衷,她径自抱着鹏鹏上楼,将孩子洗漱完毕,才一身不慌不忙下来,先慢慢点了今日店里的营业额,然后对韩晋说:“你下班吧。”“老板,营业额少了十五块。”韩晋坦诚,“我每次对账不是少钱就是多钱。”不过多了少了温尔都不跟他计较。今晚也一样。她翘了翘唇,“你只是数学差。经验多了就不会了。”“哦。”韩晋摸摸后脑勺,一时脚步钉着,满脸为难的样子。“有事说。”“我想借钱……”“多少?”“一千。”韩晋说:“不借也没关系,你们现在比我缺钱……”温尔心说怎么个没关系?都知道我家男人把手术费输了,你还开了口,可见困难程度。她数了十张红票子给他,并叫他快走。韩晋这小子感恩载德一番后,欢呼跳跃着从邹唯安面前跑了。“你借钱给他干嘛?偷我们的还没还齐,这才工作几天又搭进去一千!”邹唯安满脸怨气的看着她,双膝已经在地砖上跪得发凉了。温尔不为所动,“这我借给他的。”意思是叫他放心。她没动公账。邹唯安叹气:“老婆,我昨天一开始赢了三万多,后来搭进去,我不甘心才回来拿了公账……对不起……”“你在哪堵得?”“……干嘛?”邹唯安不可思议,望着她嚷,“你该不会蠢到要去拿回来吧?”温尔冷笑一声,“就是要拿回来。”……在蓉城老城区有一个叫做女人街的地方,里头常年破烂,巴掌大小的店铺像畜牲的尿不尽,东一块西一团,蛇形走位分布。同时四周未拆迁的老楼像看厕所的老太太,把住女人街所有出口,就为了进入之人口袋里那五毛一块的家当,铁面无私,尽忠职守。“就这里。”邹唯安把人带来。两人走在下过雨后,街上坑坑洼洼的泥泞里,路过的小店皆是奇观大赏,温尔这些年走南闯北,倒也面不改色。穿过一条窄巷,进入一个看起来像是被遗忘的红砖老院,掀开门帘,里头却别有洞天。用邹唯安来前介绍的说,“这里头的马桶都是高级的。”当然除了马桶,还有美女荷官,大冬天穿爆.乳的上衣,令温尔不经怀疑,外头女人街的服饰风格是不是专门给这些女人开的。然而也终究算不上档次,属于东施效颦中成绩较好的那一位东施。邹唯安在这位“东施”身上,不到二十四小时输了六万八。温尔靠着数学的概率,在这里呆了五个小时赢了两万九,鹏鹏的手术大概还差五千,她打算用最后一把玩上来,结果邹唯安去了厕所回来后跟她耳语:“快跑。”“怎么?”她挑眉,同时在庄家牌发完毕后,押了平,平的赔率是一比九,她算过,这把到概率上绝对是平了。邹唯安说:“赶紧兑钱去。我看到关城了。”“关城?”温尔疑惑。“我还不确定是他,但看身形是他,在外面打转呢,再转肯定要转进来了,你这位前男友我的老仇家,他就是个疯子!搞不好要把这里一锅端了。”邹唯安说着就把她面前的筹码全部装进袋子里,然后拉着她手腕,将她从扇形桌上拽下来。温尔在邹唯安换完钱后,全部拿过来,装进了自己口袋。接着,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在外围把风的人传来消息说警察已经便装到大院门口了,一大波人!这时候,这两口子已经比绝大多数赌徒幸运,他俩走到了门帘下头,一听里头猛然爆发的骚动声,拔腿就跑。这是在云南联合培养出的默契。那时候温尔倒处找温智鑫,去过的场合都是三教九流,逃命也是一把好手。邹唯安这几年吃着她的软饭却已经不再经用,翻围墙时竟然摔了下去。温尔管不着他,揣着口袋里的钱,跳到了女人街,一路往前狂奔。至于邹唯安他换了一条路,然后被关城堵在一个肮脏无比的公厕旁边。雨开始细细下起来。冬天傍晚的雨,阴又沉,大概就像关城的脸色。“你他妈真狠。”邹唯安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湿润,吊儿郎当笑起来:“不就前女友做了我老婆吗?至于砸别人饭碗?”关城歪了歪头,“前女友?”“难道不是?”两人一边对话,一边不妨碍各自都撸起了自己的袖口。关城自我讽笑了一声:“就当是吧。”“什么就当?是就是!”邹唯安狂呼:“如果不是,你他妈至于找她五年?告诉你,她现在是我女人!”邹唯安死于话多。关城几年没跟他动过手,发现这人像软脚虾,废话还特多,“我是一天一夜没睡了不然……”不然怎样?关城轻轻松松解决他时,可悲的笑了:“就你?她怎么选的你?眼瞎心也瞎。”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为什么打她呢?如果可能,他想打死她,然后再殉情而去。小时候,他经常不听话,在外闯祸,每次母亲都跟他说,继续这样她就会打死他,或者丢掉他,重新生一个。母亲没有文化,和父亲院士的身份比起来,她只有拿不出手的初中学历,直到她后来意外身故,对他的教育也向来只是,不好好听话我就揍你,可关城从来没被她揍过,她就走了。后来老长时间他接受不了蓓蓓的母亲,越发在外头胡闹,高考那一年父亲对他说,他从来没嫌弃过母亲,他很爱她,求自己不要怪他。关城想想,父亲的确没有多少过错,甚至守了六年才和蓓蓓母亲结婚。他够了,够对得起母亲。后来遇上温尔,关城就觉得父亲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惊艳过自己人生的人,得用一辈子遗忘。父亲爱他后来的那位老婆,以至于在新婚第一年就将母亲彻底遗忘。关城从此往后都是独自去扫墓。他觉得温尔也死在了他心里头。但是他却不想去扫墓,只想和她埋葬在一起,再也不用面对分离痛苦。这种痛苦在现实生活中却分分秒秒存在,他一边和过去的她埋葬在一起,一边和现在的她你死我活,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头?……温尔跑到安全的地方,打了一辆车,一路身轻如燕,数着钞票回到雨花北路。进了店里,将钱放下,先洗了手,再到隔壁小饭店的楼上,去接鹏鹏。这家人有一个一岁的小女孩,喜欢跟鹏鹏玩,温尔有时候实在□□乏术就会把鹏鹏放在这里。但这种时候还是少之又少,今天算第二次。第一次是回蓉城,她单独一个去给顾黎清扫墓那次。而今天这一次是无奈中的无奈。她这些年积蓄,除了养鹏鹏就是付邹唯安当鹏鹏爸的工资,这种做法的好处就是她和邹唯安相敬如宾,谁也不贪图谁。但坏处就是没存下太多钱,超市里压了十万本金,银行卡上有十二万,算起来好像很多,可面对一场手术就捉襟见肘。尤其本金无法动的情况下,她又没旁人可借,只能走歪门邪道,但今天,她发誓是第一次在赌场上耍小聪明。以后不耍了。她得给鹏鹏做榜样。“鹏鹏,妈妈来接你了。”到了人家二楼,温尔朝鹏鹏要抱抱。小家伙竟然在亲了她一口后,嫌弃她身上烟味重。是她在赌场里浸染的结果。温尔其实在有了鹏鹏后就戒烟了,但她抽烟没产生瘾,而是随着心情变化,比如最近回到蓉城,她有一次连续抽掉半包的记录。今天虽然在赌场没抽,但沾了别人的烟气,温尔只好赔罪笑:“妈妈回去洗澡。过会儿来接你。”鹏鹏大大点头。于是又拜托小姑娘家长,继续帮忙看一会儿。对方和温尔年纪一样大,但女儿只有一岁多,笑着说:“没关系,我还得感谢鹏鹏帮我带娃呢,你安心忙吧。”温尔道谢后下楼。站在自己店外头,她心说反正是要洗澡了,不如再抽两根,于是回店里拿了烟,却缺了打火机。她随意拍了拍自己身旁站着的客人,眸低着在烟嘴上,说了声“兄弟借个火”,也不看人家相貌,含进嘴里,等着人家送火来。温尔从小到大不缺自己貌美如花的自信,就是有了鹏鹏后,在厦门做生意,还有高中小男生们跟她要微信号呢。所以当前,要个火不算难。也确实不难。对方呲一声掀开打火机滑盖,那是一只雕着复古花纹的铜色奢侈品,不像打火机,倒像刻意的收藏物,价值自然不菲,而用这东西的人光手掌就令人流连忘返,细长干净,骨节分明。温尔对他有好感,有品位的男人,干净的男人,谁不会有好感呢?而当这种五年不遇的好感一冒出时,温尔就知道事情不妙,她一口烟吸进嗓子里想必老手的样子一定被对方看了个透彻。就像被家长抓到自己逃课在网吧不务正业,温尔慌不择路,第一时间掐灭了烟头,猛抬眸瞧他。该死的。先前明明阴雨的傍晚竟然出起大太阳,一切都无所遁形,他整个人站在被清洗过的光线里简直让温尔有一种错觉,他在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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