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样的工作他都能交出满分答卷让人赞叹不已。
耳边细碎的呜咽与咳嗽声,还有那淡淡的腥气都在提醒他,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他没能如审神者请求的一样照顾好短刀,反而因为自己赌气的缘故让两人都陷入这种只能等待救援的绝境。
手腕上的终端在不同的时代无法直接连接本丸通讯,更无法向时政求助……连队长都联系不上。
唯一的慰藉可能是小乌丸手上的终端仍然能查看定位,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了。
山姥切长义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三十年前的革新计划,否则不会诞生终端这种东西。
风早振抱着膝盖远远躲到了树后面,不肯靠近火堆,也不愿意喝水。
山姥切长义皱起眉。
打刀端起缺了豁口的碗自己喝了一口,也噗一声把水吐了出来。
……确实不好喝,不怪他。
但已经濒临夕阳下山,加上在水里泡了一天以及附近都是水的缘故,现在已经开始身上发冷了……不烤火的话山姥切长义不确定刀剑会不会像人类一样失温冻毙。
必须想个办法把人抓过来烤烤。
山姥切长义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最后在裤兜里摸到一颗金平糖,应该是审神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糖纸密封完好,大概还能吃。
山姥切长义以审视的目光盯着手心的糖看了半天,起身去抓小孩了。
风早振坐着很乖巧,把头埋在膝盖上一直看着面前的空气显然心思不在这里。
但碰他可以,尝试抱起来也可以,只要他往火堆旁边走一步,风早振就会开始挣扎。
小孩咿咿呀呀地在嘴里含糊叫着什么四肢胡乱的扑腾,玩儿命地拿手去抓树皮,指尖磨破都不在意。
山姥切长义皱眉把人又放下了,他一松手风早振就又快速窜回原地,仍然是双手抱膝。
非常的难搞。
这次他尝试了从背后接近,没用,仍然是靠近火堆就开始拼命逃跑,跑不掉的话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声音细碎而嘶哑,很是可怜。
山姥切长义揉了揉额头坐下来了,他实在不是会哄孩子的刃。
重新把兜里的金平糖掏出来看了一眼,山姥切长义其实不是很想用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也不清楚密封性的糖……感觉脏兮兮的,如果不是现在资源实在短缺他会毫不犹豫把它扔掉。
……只能试试了。
山姥切长义把糖剥出来放进手心,再次蹑手蹑脚从背后靠近风早振,抱起来往回走,一开始挣扎就把糖塞到短刀嘴里。
并没有这样做容易把孩子呛到的常识。
但风早振意外地安静了下来,甚至主动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往怀里蹭了蹭。
很乖。
山姥切长义心中一软。
……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啊。
然后他发现风早振对他表现出了超出常理的依赖。
包括但不限于去哪里都会跟上。
他坐在火边烤火的时候缩头缩脑地依偎在旁边躺下。
他去打水的时候跟上。
他去晾衣服的时候跟上。
他去找食物的时候跟上。
他上树采摘槐花以及打探周围环境的时候跟上……然后下不来了。
他去河边解扣子的时候跟……山姥切长义回头把人放回篝火旁边,警告了一句,“不准跟着我。”
风早振眨眼,目光清澈而柔软。
看起来乖巧极了。
……然后偷偷地跟上。
山姥切长义,一位完美的刀剑男士。
无论是工作,战斗,还是忠诚都相当的可靠。
……宣布自己败给了带孩子。
同时对一期一振生起了极高的敬仰之心——
毕竟粟田口大家长不止同时带一个孩子。
夜深,山姥切长义给篝火重新加了两根粗的木柴,把烤干的衣物铺在干草上示意小孩去睡觉。
风早振不动,眼巴巴看着他。
眼眸是与他截然不同的浅色,让人一看见就会想起世间许多美好事物,现在满满的都是依赖与信任地看着他。
让人无法拒绝。
四下再次看了一圈确认只是一片洪流中的孤岛,把刀放到身边以后山姥切长义竖起一根手指,“……只有一次啊。”
打刀抱着蹭在身边乖巧的小孩闭上眼,仍然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夏夜的晚风,以及幸存的鸣虫,还有火焰哔剥燃烧的声音连成一片,潮水拍打岸边。
于是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山姥切长义再睁开眼时天光大亮,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风……”打刀坐起身,看见不远处岸边短刀坐得端正的背影才把剩下的字吞了回去,“怎么了?”
“长义殿。”风早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观测水势,“洪水有消退的迹象,小乌丸殿他们想必很快就会赶来。”
清醒状态下的小短刀很有礼貌。
礼貌中带着疏远,和他不算相熟。
山姥切长义把皱巴巴的外套抖了抖重新穿好,连一颗扣子都扣得分毫不差,“……嗯,等着就好。”
“嗯……另外长义殿喜欢吃螃蟹的话。”风早振迟疑了两秒钟,走回来刨开火堆边松软的泥土,挖出四五个金红色的热气腾腾的东西递给他,表情真挚,“可以多吃一些,我有给兄弟们另外留。”
岸边捡来的渔网里装着一群张牙舞爪的水中□□。
小短刀举起手给他看,眼神很期待。
山姥切长义看着眼前的烧螃蟹,“……”
不,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螃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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