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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1 / 1)

旗娃和王军英,也不免对他投向了怪异的眼神。尤其是旗娃,他也想担任摸哨队员,还跟刘思革争论了起来。但黄班长的拍板,终结了两人的争论。最后决定,刘思革担任摸哨队员。也许,昨下午刘思革被我说教一番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有了改观,便想将功补过吧。总之,我觉得他这次的主动邀功,是一件好事。它总不可能再当着我的面放走越军士兵吧。剩下的黄班长和旗娃,就留守在对岸,保证邓鸿超的安全。同时,他们也可以作为第二梯队,为我们打掩护。如果对岸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的话,后方也能有个火力支援、掩护。但问题是,咱们几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冲锋枪,冲锋枪的子弹打不远,威力也不太够,不知道打向对岸能有多少准头。但旗娃提了提他那浸满了汗水的“优秀射手”背心,向我们保证说,两位领导尽管放心,别说冲锋枪,就算是弹弓他也能打准。计划预好一个大框架之后,还必须留一个紧急预案。预案的内容是,如果我们三个在摸哨的过程中遇到什么料想不到的情况、或者是摸哨失败,被敌人察觉,就要立即撤回对岸,不能有半点拖拉。而最不愿意提及,但也不得不提及的一点就是,假如危急情况超出了预料,使得摸哨队员无法撤退,那我们三个,就要毫不犹豫的拉响脖子上的光荣弹。咱们这支光荣的部队,历来都将“被俘虏”当作最可耻的一件事。更何况这次任务如此特殊。所以胸前的光荣弹,正是“誓死不作俘虏”的快捷工具。在如今的和平年代里,我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但这就是那个时空里的实际情况,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打仗,你出门撒泡尿,都得做好牺牲的准备。一切准备妥当,雨水未停,木屋子那边仍还是没有动静。我们没时间再蹲伏观察,没时间可以继续浪费,计划做好,六人就开始着手渡河行动。因为,摸哨的另一个重要环节是,要出击果断,否则就会贻误战机。如果对岸木房子里的越南士兵真是在睡午觉,那我们出发得越早,就越有利。执行摸哨任务的三人,脱下了雨衣、背囊,摘下了侦察面罩,以及其他一切累赘的装具。背包里有食物和弹药,假如我们三个回不来的话,这些物资也还能留给黄班长他们。王军英也为摸哨三人组想好了一个大概方案。他说,为了减小风险,就让他一人先行渡河,渡河的过程中,他会牵着一条绳子游过去。游到码头板子下之后,他再查看情况,如果情况顺利,就向我们打信号。有绳子牵着,既可防止被水中的暗流卷走,也可以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迅速回拉撤离。黄班长同意了他的方案,几人便行至断崖处,取出绳子,绕树作绳桩。我们将王军英用绳子捆好,然后他肩绕一大圈绳子,背贴冲锋枪,脚蹬断崖滑壁,缓缓向河水吊降而去。“心眼放宽点儿啊,排长!”旗娃忧心忡忡的向王军英叮嘱了一句。王军英看了他一眼,板着脸没有理会,继续吊降下崖。而断崖上的我们,则是死盯着对岸那屋木头房子不放,生怕这时突然钻出几个越军士兵,叽里呱啦的逮我们一个正着。事情不会总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很快,缠着绳子的王军英,无声的落入了水面。王军英漂在水面,试了试水流,看起来弯流的水果然不是很急,至少他还在水面保持着位置,没被冲走。接着,王军英用肩上的绳子,在崖边的石缝里打了一个结,然后抬头对我们比了一个手势,就将身体没入水中,继而往对岸游去。水面被从天而降的雨水打出了万圈涟漪,河水并不很清澈,王军英没入水中的身体部分,看得不是很清晰。只见水中搅起涡漪,王军英的头身开始在河水里移动。雨水打河,万圈涟漪盖住了王军英在水中搅起的漩涡,并且,这场“及时雨”所弄出的动静,让王军英可以悄无声息的在水中游曳。借着雨势,即便是此时木屋子里钻出越南士兵,恐怕也察觉不了水中的动静。话虽是这样说,但岸上满头雨汗的我们,则是跳急了心脏,手心捏满了汗。五双眼睛盯着王军英,也注意着对岸的动静。河水缓缓的动,王军英在水中一寸一寸的向对岸靠近。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人员落水的地方,我们选择了稍微靠上游一点儿的位置,这样就能顺着水流,一路偏移到木房子处。但显然我们低估了河水的流速——尽管身下的水流看起来并不湍急、河面风平浪静,但水中的王军英,则是偏移了不少距离。只见他在水中不停的修正着方向,力图最后准确到达码头板子下。同时,他还得腾出手往后放绳子,保证绳子有长度宽余,不影响在水中的游动。说实话,之前对他的佩服之意,此时又增添了几分。假如这时在水中的是我,还真不敢保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容的进行水中作业。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我实在回忆不起来。当时的注意力,全放在木房子上了。到了最后,河面上隐隐约约漂浮起了一根绳子。而王军英,一寸一寸的游靠向对岸,终于离码头板子下的木桩,还有几米距离。而对岸的木房子,仍然是静伫在雨中,没人钻出来。我长吐一口气,王军英可算是无惊无险。但是,再过不了几分钟,就该轮到我下水了。由于雨衣盖到了背囊之上,我全身已经被雨水浸湿了透。但待会儿还要入水,湿点儿衣物也算不得什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我觉得带上冲锋枪不太趁手,会影响动作,就只带了一把手枪。给手枪上好膛,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刘思革。刘思革这老小子也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对岸,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便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扭头看向我。“注意了,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敌人。”我脱下了雨衣,对他说。刘思革看着我,楞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我话里的意思。他肃起脸板,郑重的点头。为了表示他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他还专门抬起手,让我看到他手上缠着的纱布。旗娃则在一旁斜眼盯着刘思革,一脸不屑。他刚想说句什么,盯着对岸的黄班长,却抬手拍了我一下,打断了他的话。黄班长快语着说了一个字:“走!”正文 第四十章 :浸泡抬眼一看,王军英这时已经成功游到了码头板子下,他取下绕在肩膀上的绳索,将绳头在码头板子下的木桩上绕了几圈。缠绳打结,他回头向我们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一切稳妥,行动可以按计划进行。没有犹豫,我揣好手枪,捏稳绳子,和刘思革一前一后的,从崖头上降下水面。石壁上生满了苔藓,覆着水渍。第一脚蹬在那湿滑的崖壁上,没能踩稳,差点手中脱力掉进河中。生在水边的断崖高度仅有两三米,一蹬一滑,我就捏着绳子滑降完毕。身体一凉,我的身体没入了水中。上头的刘思革还没下水,我便抬头和他会意一下,接着就换好姿势,在河水中摸着绳子。绳索在王军英那一头收得很紧,所以直直的半漂浮在河水里,一下我就摸索进手。一手拉着水中的绳子,一手拿着手枪,我开始往对岸游去。天上下着雨,河水很凉。但越南通常只降雨,不降温。所以身体没入水中那一刻,舒爽无比。因为之前脱下了雨衣,衣物在雨林中被淋得透湿,透湿的衣物混合着汗液黏在身体,很是不适。所以,将整个身体浸在这柔软冰凉的河水里,无疑是一种享受。如果不是任务在身,我真想脱光衣服在这河水里泡上几小时。王军英见我游来,便稳浮在码头板子下的水中,他靠着木桩,抬头盯察着木屋子的动静。看似平静的河水之下,果然有股劲儿搅着身子,让我在水中无法保持方向。幸好有这股绳子维持保证“水路”的准确。有绳索的辅助,我游得非常轻松,也非常快。唯一的碍事之处是,雨水不断的“噼啪噼啪”的拍打河面、拍打我那露出河面的脑袋,从而扰乱视线。头顶倾斜的雨水烦人,身下的河水如此凉爽,我索性就一下潜入水中,在河里漂趴着身子,拉着绳索闷头前进。一来可以让河水隔离掉烦人的雨水,二来让身体浸泡进“柔软”的河水里,舒爽无比。三来也能减少暴露的面积。不过这样做,有利也有弊。因为潜水游动中需要腾手抓住绳子、抵御暗流。刚还潜进河中没几秒,身子就被河水冲到了绳索的右侧。这无疑是危险的举动。因为,如果我一不小心没捏稳浮沉在水中的绳子,那就会偏移绳索的路线。最后能不能到达和王军英相同的位置,就难以保证了。我虽然是个爱玩儿的人,但任务在身,岂能以儿戏相待。察觉到异常后,我立即就准备停止“潜水”这一偷懒的把戏。别好手枪,我探头出水,然后两手拉着绳子,以拔河比赛的姿势,带动身体往前游。这样的效率果然提高了不少。回头一看,刘思革也落入了水里,他也正捏着绳子,脑袋浮在我身后的河面上。从天俯瞰,一条绳索直直的连接了河水两岸,绳索上的两个人,靠借着绳子“攀爬”而动。我一边拉绳,一边幻想着两人当前的处境,突然想到一个好笑的形容——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当然,在不时打进眼睛里的雨水中,我还要时刻留意着木房子与河面上的动静,如果这时候被越南士兵逮住,那可就真成“蚂蚱”了。有绳子的辅助,我游得很快,雨水拂面中,视野里的木房子一点点变大,王军英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但越是离得近,我这心跳就越是猛烈的跳。捏着绳子的双手,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如果不出意外,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我们定能配合而行,完成“渡河摸哨”。而那又意味着,我又要夺人性命。从越南战场回来之后,我就过惯了安逸日子,从未像今天这样,与危险近距离接触、在刀尖上跑步。我忽然回想起了昨天被我们抓住的山民,几年时间过去,我已经不如当年冷血、嗜杀。昨天我对那个山民有过仁慈,发过慈悲,我心里清楚。那,如若再次面对几个活生生的敌人时,我仍然能丝毫不犹豫的杀掉他吗?我在水中反问着自己头顶的雷声配合着雨势,在灰暗的天空里隆隆的响了一声。这个问题,我没能回答出自己来。但这个反问句刚还在脑袋里闪过不到一秒,耳朵里的流水潺潺、雨水拍面中,忽就多出一阵吆喝声,接着岸边的木房子那里“吱呀”一声响,门好像被推开了。我浑身一个激灵,突如其来的响声猛触神经,差点让我吼叫而出。同时,木板下稳浮着的王军英对我摆了一个掌,示意我停止动作。不用他说,静住身子也是我的第一反应。心跳骤升,我鼓圆了眼睛盯着木屋,脑袋里下意识的发出了“逃跑”、“隐蔽”的紧急指令。可是,人浸在河水里头,我能往哪里跑,能去哪里隐蔽?决定还未从脑袋里做出,我的身体就不自觉的往河水里缩。毕竟在我的周围,没有树林,没有山包,唯有这一汪河水,可以让我藏身。可是,在我的视线将要没入水中之时,事情出现了转机。噼啪的雨声中“吱呀”一声响后,我的视野里并没有出现越军士兵。原来木房子的门,是背对河流而开的,我这个位置看过去,根本看不到门,只能瞧见镶嵌在木房子上,田字口的窗。口鼻已经没入了河水,我将双眼留在水面上,继续等察下一步的动静。现在水中的我,离岸边大概还有十来米的距离,我能听到有人说笑着走出了木屋子,却见不着人影儿。但“闻声不见人”也就是两三秒的状态,很快,一个穿着军装的背影出现在了雨势之中。我们在对岸落水的地点,是在这屋木房子的侧上方。所以王军英拉出的这条绳子,在两岸之间的河面上,呈一条斜线。于是,靠在这条“斜线”上的我,望出去的视野也是斜侧着的。只见那名走出木房子的士兵,一路背对着我,走向河流下拐弯处的河滩。他的脑袋上顶着那一帽丑陋的头盔,在雨势中一路小跑着。一身绿军装光板儿着,没有佩戴任何武器。只听他叫嚷着什么,一路跑到了河岸边。越军士兵站在岸边,背对着我,身影在雨势中萎缩着。身影抖动,我能看出越军士兵这是在拉裤链。果不其然,一番抖动之后,一道清黄的圆弧线,从越军士兵的胯下现出。奶奶的熊家婆,原来这兵是出来撒尿的!见这名越军士兵没有发现我,我倒也松了口气。可现在的我,还留在水里。过不了半分钟,待这越军士兵排尿转身,定会发现水里的蹊跷。那我该是迅速游完前路,还是赶紧打信号往回撤呢?或者说,往河水里潜,躲过他再做打算?一时间我泡在水里,定夺不下。离岸边还有个十来米,如果我使出浑身的劲头,借助绳索在水中猛移绳子,兴许能在越军士兵方便完之前,游进码头板子下,到达王军英那里。可是,身体一旦发猛劲儿,必然会在水中搅出响动,引过越军士兵的注意。况且,他那膀胱里的尿水,究竟装得多,装得少,我又哪里能晓得呢。如果在半路之中越军士兵回了头,岂不是要被抓个正着?紧急回撤的话,是全然不可能。开弓没有回头箭,下河更无折返路。现在已经游出了如此长的距离,要在那越军士兵撒尿的间隙撤回岸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黄班长他们开着汽车拉,除非那越军士兵犯肚疼,蹲下拉他个三点钟。往河水里潜躲?我也即刻否决掉了这个想法。一旦潜入水中,我对这岸上的情况就无法了解了。越南士兵究竟是撒完尿就回木屋,还是说会在河岸边捣鼓一下铁皮船,我都无法知晓。潜入水中比不得浮在水面,没有空气入肺,我可没信心能憋他个十来分钟。最重要的一点是,绳索系在河岸两头,半漂浮在河水中,时隐时现。即便是有雨势遮掩,但也不代表那越军士兵不会发现。如果那撒尿的兵发现了河里的蹊跷,再唤声叫人,我们可就只能拉响光荣弹了。左思右想,定夺不下,越军士兵的胯下的清黄圆弧线,随时有可能断流。但我向来不是一个爱犹豫不决的人,虽说主意还没拿下,可我的右手,已经替我做出了另一个决定。泡在水中的右手,从腰间掏出了手枪。手枪抬离水面,我甩掉了上面的水,然后举起枪,瞄向了越军士兵的背影。之前写过,这手枪的别名为“小水枪”——这次真还是灌满了水。“小水枪”是带着消音管的,枪声很小,有淅沥的雨声盖耳,木房子里的其他敌兵不会听到太大的响动。我那三个紧急方案都不是稳妥的方法,稳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掉他。我也瞬间意识到,之前响在耳边的“道德反问”,完全是太多虑了。冷血不冷血,嗜杀不是嗜杀,就他娘的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不除掉那个撒尿的敌兵,我恐怕就要葬身在这河水里头。但现在的问题是,我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撒尿的那个越军士兵,并不是我想杀,他就可以死的。我漂浮在河水中,竭力想稳定自己的身子,但水中没有可以借力的物体,无论我如何努力,都稳定不下来。至于说那浸泡在水中的绳索,更是不可能稳住我的身躯。举在眼前的手枪晃了又晃,始终无法将准心定向那人的脑袋。雨水打在“小水枪”的消音管上,溅得水滴四射。这时,那越军士兵给膀胱拉上了水闸,胯下的那股清黄细流,渐渐消失。只见他的身子抖了抖,下一个步骤就是回拉拉链了。这让我急得更加稳不住手中的劲头,刚准备先胡乱打他几枪再说,却见手枪的准心里,多出了一个人。正文 第四十一章 :水鬼多出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在码头为我盯察敌情的王军英!浑身湿漉漉的他,不知什么时候,在雨势之中悄悄摸上了河滩。他猫着腰杆,手持匕首,正在雨水的拍打中,慢步朝那越军士兵逼近。满身湿漉、衣服上还滴着水的王军英,犹如水鬼出河,悄无声息。而那方便完之后、还在抖动身子的越军士兵,则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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