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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1 / 1)

唐啁静了几秒,低眸说:其实是我喜欢的人,她喜欢这张专辑。沈女士点点头,也不意外,可也不是能说服她的理由,这次答应见面,她主要是想当面把钱转给唐啁的。唐啁喉咙发梗,心尖泛起一种湿润的酸楚,我们已经分开了,我本想买这张专辑,送给她做礼物,如今是我自己想要,她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也许我无法跟她在一起了,我想纪念沈女士神色温和了几分,说了一句,我相信唐小姐这么优秀,会有很多人追求。对方这种既生疏又礼貌的态度,唐啁再也想不出什么来打动她了,她颓然地低下头。沈女士瞧了瞧她,神色有几分不忍。唐啁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喜欢的人跟我是同个性别沈女士脸色微微变化,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下坐姿,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桌上的茶还在飘着浅浅的热气,唐啁面前的茶没有动,而沈女士刚才也只是客气地喝了一小口,此时没有人说话,烟雾寥寥。过了一会儿,唐啁已经要放弃了,沈女士突然开口,好。唐啁不敢置信地抬起眸,沈女士望着她,目光温和,笑容浅浅,似有感慨,哥哥这首歌能变成你们的纪念物,也是缘分吧,我想,他也会赞成我的做法她再看看她,微叹,你也姓唐沈女士把专辑给了她,还坚持把钱退给了她。祝福你,唐小姐。沈女士弯了弯眼眸,随即离开。唐啁拿着专辑,像做梦一样,久久不敢置信。专辑保护得很好,外封的塑料壳有些磨损,内里张国荣先生的照片很完整,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眸定格在某个方向,给人一种既遥远又忧郁的感觉。唐啁紧紧地握住,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啪嗒啪嗒滴在上面。她轻轻拭去,又有新鲜的掉下来。这是不是上天在告诉她,还有希望?临近春节,市区街道两旁的树上挂满了红色的中国结,红红火火,衬着微微冒芽的绿叶,格外生动。又是一年。施辞等着红绿灯,索然无味地想。没意思。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那张唐啁和张梓楠的合照。她截了唐啁的单人,设置成了屏保。唐啁唇角微微弯着,很淡很淡的笑意。小脸只有一点点,看上去更瘦了。她甚至没有正视镜头,睫毛微敛,泪痣也静静的,只是看得久了,仿佛随时都会抬眸望过来对她笑。施辞屏息,听见自己心脏如擂鼓地猛烈跳动。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后面的催促的喇叭声。她呼出一口气,急忙开动车。等开回萳大,她一路翻涌的情绪无法稳下来,只好熄火靠边停,靠在椅背上休息。等等,这里就是在这里她的车把唐啁刮倒,她们以为的第一次见面。施辞差点崩溃。每一处,每一刻,都是她。要疯了。施辞突然骂起自己。在感情上,她怕过什么,她何尝有过这样畏畏缩缩的时刻。唐啁跟自己说分手,她就要同意吗?等等,她说了不同意。然后我的天!然后她就没做什么了?她就这样让唐啁跟她冷暴力,跟她不见面不说话,她也不去问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凭什么!当时她跟唐啁告白的时候,她就想无论怎么样,她就要当她的女友,怎么能功亏一篑,没有结局?施辞满心都是激烈翻滚的情绪,那些被她遏制的,全部的不甘,委屈,怨气汹涌袭来。真是丢脸,她都三十多岁了,还被一个小她十几岁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辗转难眠,夜夜咀嚼心事的小女生。真他妈的见鬼!施辞眼眶发烫起来,她趴在方向盘,呼吸急促地颤抖。我不是好的恋爱对象。唐啁曾经这么说过,这句话突然在记忆里穿越而来,仿佛在回应着自己的抱怨。施辞此时很想喝酒,去缓解一下心里扩散开来的苦味。这话不对。啾啾。你喜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有我喜欢的一切。施辞眼眸湿润,出声缓缓道。她当时是真心的,只是她没有做好。她不能把自己放在付出了却没有得到相应回报的位置,她不能否定唐啁对她的心。那年除夕夜,唐啁站在门口等着她,她就这么在雪中挨冻等着她,都没有打一个电话,她以自己的方式喜欢着她,体贴着她。那么多次的亲昵和温存,她的笑容,拥抱,难得一见的撒娇,让施辞觉得无比的甜蜜。怎么会感受不到呢?怎么能觉得她狠心呢?她一直都很不安的。她就剩自己一个人。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唐啁孤独疏离,一个人努力生活着,坚韧又脆弱,好似没有人能够走进她的内心。自己受她吸引,无法控制,调戏她,同情她,怜爱她,说过很多情话和誓言,等她放下心房,依赖她的时候,她却回以不成熟的行为。她任由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工作,生活,不提不问,不理不睬。她何尝不是在对她冷暴力?而事实上,唐啁从来没对她提过什么要求,如果自己不提,唐啁什么都不会主动开口要。等得久了,她一定是以为被自己放弃了。施辞泪流满面。清算如果有意义,自己才是更混账的一个。第90章施辞把唐啁的朋友圈翻了个遍, 看不到什么有用的内容, 是她很久都没有更新,还是她把自己屏蔽了?微信的对话框她点开又关上, 关上又点开。上一句对话还是去年的除夕,唐啁发的新年快乐。她没有回, 唐啁也没再发过来。施辞勇气顿失,关上了微信。张梓楠的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唐啁单身,偏偏这个时候说?话里的意思好似唐啁最近才单身一样?难道唐啁又分手了?不,不会。施辞头脑都要炸了, 心思不停地飞远。她再翻了一遍唐啁的朋友圈, 心更乱了。打自己的脸了,她现在确实畏畏缩缩了。唐啁换了校园, 换了城市, 现在应该也适应了邶城的气候,全心投入她的学业,自己要去掺和她的新生活吗?她已经结束了萳城的一切, 那就证明了自己从此就退出了她的生活她真的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了吗?施辞知道自己无法忘记她,甚至无法接受她能有新的伴侣, 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她不止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可能还错过了许多个次好的时机, 现在只能只能孤注一掷了。她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搅弄得坐立不安,她必须做什么才行,对, 她必须去见唐啁。还有两天就是旧历新年,机票非常难定,她刷了半天软件,又打电话,终于抢到了隔天凌晨一点多的一张票。早干嘛去了?施辞觉得羞愧。现在还来得及吗?她已经没脸去打电话,去通知唐啁自己会过去,今年她还在张梓楠家里过年吗?她无从得知,只是她想去看看她,哪怕远远地看一眼。傍晚时候,施辞接到电话,去接丁女士,丁女士的买年货的路上车子抛了锚,已经送去修理。丁女士的年货已经买的七七八八,只是她仍嫌弃不够。施辞和她去进口超市逛了一圈,又去熟悉的粤菜餐厅打包了几个菜,开车送她回家里。隆冬,天黑得很早,五彩的霓虹灯染红了浓墨的天,施辞的眼前忽然闪过了唐啁的脸。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吃饭了吗?会不会还在兼职?是的,邶城的消费比萳城要高不少,她的生活费够不够?越想施辞越羞愧,情绪堵在心头难解,她无意识地长叹,眉头深锁。送丁女士回家,吃了晚饭,丁女士见她面色不好,出声留她,明天就除夕了,你还回去干嘛?就住家吧。不了,我有事。施辞拒绝。有什么事,反正丁女士顿了顿,把反正你都一支公咯(一个人)这话咽了下去。我明天要出差,今年春节不在家过了。施辞无暇顾及她的话,她急着回去收拾行李。出差?丁女士还没问清楚,施辞已经拎包走人。丁女士看着她的背影沉下一口气。太难了,当妈太难了,当一个三十多岁同性恋女人的妈更是难上加难。我会不会当不上奶奶了?丁女士喃喃自语。每年的大年初一,年年去烧香拜佛,好像也没有多大的用?难道是她不够诚心?丁女士叹一口气,看来施辞是指望不上了,她瞄了一眼在沙发玩手机坐没坐相的施海,再叹口气,觉得心更凉了。施辞开回学校的时候一直在走神,路灯散发着幽幽的灯光,洁白的细屑如金子洒落。在加油站给车加油,她走了出来,看着这雪夜发呆。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很想她的啾啾,很想给她发过去。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可以分享的瞬间和时刻,之前的那些不甘和怨气在此刻显得多么可笑,在思念面前又是如此的不值一提。施辞立刻驱车回校,急匆匆地回屋,钥匙手机一丢,就去收拾行李,胡乱扔了几件衣物,再到梳妆台摸了几瓶护肤品,临镜一照,自己的妆容花了一脸,头发凌乱,还夹杂着雪花。她脱下大衣,干脆进洗手间洗澡洗头发。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啾啾两个字弹了出来,十几秒之后暗了下去。唐啁第一个电话没打通,她怔了怔,周遭的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天地间只有缓缓掉落的雪花,绒绒的,冰冰的,混入发间,滑落脸颊来。拿到那张专辑后,内心的期待和希望像越来越胀大的气球,她必须要来萳城,必须再来一次,要不然那颗气球会啪地一声爆炸。已经放假了,施辞应该会住在市区的房子。她在小区门外徘徊了一会儿,跟着人进了大门,来到了施辞住的那一栋,她并没有门卡,只能在楼下等。她鼓起勇气,终于拨了施辞的手机。没有接通的这一瞬她一下子就懵了,全身陡然像失了骨头往地上滑,蹲到了地上,过了一会儿,她转身,慢慢地走,终究还是忍不住去擦眼角。越擦眼泪越多。心里不是不委屈的。唐啁茫然地想,她还有资格委屈吗?也许施辞已经有了新的女友,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吧?不,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也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刻里,施辞也如她此时的心境。唐啁擦了擦眼泪,再拨电话。还是没有接。她边擦眼角边走,后面有个声音喊住她,哎,你好 穿着制服的小区保安在巡逻,看唐啁眼生,边打量着她边问,你住哪栋的?唐啁狼狈地抹了下脸,刚想回答,她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唐啁一时心脏漏跳,也不顾旁边的提问,接通的刹那,还来不及开口,眼前已经模糊。施辞着急的声音破空灌入耳朵来,啾啾,啾啾,对不起,我刚才在洗头你唐啁的心跳复苏,仍然在哽咽,出不了声。啾啾施辞急声道,你在哎,你哭什么,我问你住哪栋而已?是不是跟家里人吵架了?身旁的保安还在问她,他的声音不小,而施辞明显也听到了,她吸了一口气,似乎不敢置信地问:啾啾,你在我这里?你在楼下?唐啁哽咽地从喉咙里嗯了一声。你把电话给那个人,我来跟他说。混乱的几分钟后,唐啁回到了施辞的楼下,等着她下来。夜色枯寂,细雪幽幽,她的期待混合着惶然,怕其如这雪,未及地面已消失。唐啁没有看那扇玻璃门,只是内里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转过去,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施辞跑了出来,她头发披在肩上,穿着白色的家居服,疾步匆匆。眸光直直地望过来,抬手刷卡,拉开玻璃门,风和雪裹住了她的发丝,她抬手撩开。唐啁看着她,还来不及眨眼,她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唐啁嘴唇略动了动,施辞呼吸急促,两人隔着飘舞的雪点对视,谁也没有说话。唐啁低头,看见了施辞脚下的室内拖鞋。浅色的,沾了地面的混着泥土的雪。她抬眼去看施辞,施辞抿了下唇,眼睛也红了起来。很短的时间,却漫长的无法呼吸。唐啁本来已经冷得全身都没知觉了,只剩那颗心还在仓皇剧烈跳动,她有点受不了,艰难地牵动了下唇角,施辞肩膀颤了一下,伸手就拉住了她,啾啾。唐啁的手冰冷,施辞微热的体温捂住了好几秒,她才颤了一下。施辞咬了下唇,痛意从她的心狠狠地扩散开来,她紧紧地攥住唐啁的手,拉着她走,先到家里去。唐啁被她拉着走,恍恍惚惚的,一时看她的脸,一时看她拉着自己的手,一时看着她脚下的拖鞋,直到进了玻璃门,她才反应过来停住了脚步。施辞回头看她,去按电梯的另外一只手收了回来。欲言又止,相顾情怯。施辞神情焦灼,握着唐啁的手却没有松开,只是有意识地捏紧了下。唐啁睫毛颤了颤,她抬眸看她,我还可以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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