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阿现，里面怎么有个小孩儿啊？”邱阳红着脸，他紧紧抱着小灰在两人面前站起来，低下头匆匆跑起来。“是个乞丐啊。”女孩子说话的时候特意退了几步，好像邱阳经过时会把身边的空气也污染似的。秦现皱眉，心想小孩见到他怎么跟看到鬼一样跑那么快？还是怨他一周没来看他？心思因人而异，不容他们多想，豆大的雨珠从天落下，哗哗打在叶子上，紧接着瓢泼而洒，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打湿。女孩子有撑伞防晒的习惯，她打开伞举高，说：“还好有防备，不然我们要变成落汤鸡啦，阿现我们回去吧。”秦现无语：“姐，逛够了你就回去吧，省得姐夫又开始乱吃醋。”秦莺捂着嘴笑：“难得过来看你一次还不乐意。”秦现带着他姐漫不经心地回到小区楼下，他姐夫已经把车停在楼下接人了。安全把人送回，秦现回到公寓楼后，怎么想都不得劲，找了把伞直接去花园，想问小乞丐怎么回事，干嘛要避开他。夏天的暴雨势头不小，邱阳的草席被雨水冲走了。他身上雨衣还没套好就急急忙忙的收拾他的东西，腿脚鞋子全是泥水。秦现赶回花园的时候，碰巧看到小乞丐追着他被雨水冲到河岸的草席，那样子像是要下水去捡回来。雨还这么大，他额头隐隐一抽，过去拉住小乞丐又脏又湿的手臂。“得了，掉河里怎么办。”雨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很大，偏偏邱阳把秦现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张大嘴巴，冰冷的水落在嘴巴里，不由打起哆嗦。邱阳浑身都是水，狼狈地在暴雨底下收拾了十几分钟的东西，雨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其实也遮不住什么，脸和脖子都是湿的，秦现怀疑他雨衣里的身体也是湿的。秦现看看邱阳被雨水冲开一半污浊一半白色的小脸，说：“现在能行吗。”邱阳抖着肩膀摇头，又点头。暴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小乞丐又没有容身的地方，秦现突然说：“那就去我家避会儿雨。”第10章邱阳站在门外踟蹰不安，满脸羞臊和自卑。秦现的房子太干净了，打开门就是地毯，他的脚上全是泥水，哪里敢往屋内踏进半步啊。再回头看，刚才踩过的地方，亮洁的瓷砖上印着一串串脏兮兮的脚丫子印，地板照出他羞愧的样子，甚至生出找一把拖把将刚才踩过的地重新拖干净。秦现扭过头，见小孩儿没跟上，催他一句：“进来呀。”邱阳脑袋一晃：“不要了吧……”他抱紧小灰，刚才下雨的时候把小灰留在石亭底下避雨，来的路上再怎么小心护着毛也有点湿了。他摸了摸小灰柔软的耳朵，眼睛还是盯着瓷砖地板。秦现低头跟他一起盯，三秒后知道这小孩儿在别扭什么了。他从鞋架上找出一双备用拖鞋：“换鞋进来，脏了就拖干净，多大点事，还跟小姑娘家一样害羞啊。”“可是后面的地板……”秦现嗤的笑了声，干脆把邱阳抓进来：“有专门的保洁员清扫，你着急什么？”看小孩儿那着急样样，他说，“怎么，你还想找把拖把过来拖地？真敢这么做那是和保洁员抢饭碗呢。”邱阳被秦现唬的一愣一愣，他自卑低下脑袋，脚指头蜷缩了一下，乖乖换上秦现给的拖鞋，淡蓝色的，鞋码比他穿的大，露出半截家脚后跟。他穿着拖鞋吧嗒吧嗒跟在秦现身后去浴室清洗，码数对他而言过长了，秦现看着他像个偷穿大人鞋子的小孩，没忍住失笑。“……”走到浴室门外，邱阳把怀里的小灰放下，小灰屁股一蹲，冲他摇摇尾巴。他小声和小灰说：“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把屋子踩脏就不好了，知道吗？”“呜汪----”邱阳笑眯眯地摸着它的头，抬眼就看到秦现好整以暇的倚在玻璃门边看着他。小乞丐猛地重新低头，留给秦现毛软的发顶。小孩儿的性格就和头发一样，发丝软软的，从头到脚都写着我很好欺负，快来欺负我吧。秦现为自己升起的恶趣味笑了笑，心情挺愉悦：“还挺害羞啊，跟哥进来，哥教你怎么用热水。”“噢……！”邱阳想找个看起来没有那么干净的角落把他的书包放下，看一圈没找到，只好把书包带进浴室间，连浴室间都干净整洁的他不敢踩。秦现对他勾勾手指，他慢吞吞移过去，脚丫子还是踮脚起来的。“嗤，真是个害羞到家的小孩。”秦现一巴掌盖在邱阳湿润的发顶揉弄，把人带到花洒下，手扭开开关，说：“往这边偏转就是热水，反过来冷水。”“嗯嗯，我记住了。”秦现看他那小脑袋瓜，说：“有衣服换吗。”“有的有的!”怕秦现不相信，邱阳把书包挂在胸前找出一件短袖和短裤，洗的泛白，布料又薄又旧。秦现看着小孩儿手里那块他随便扯都能扯碎可以称作衣服的布料，心情有点复杂。一块破布都当成宝，笑起来像个傻子一样。秦现说：“上次给你带的我不穿的衣服呢？”邱阳老实回答：“收好了，舍不得穿，好新，留过年的时候穿吧。”过年人家都穿新衣服，他是乞丐，平时脏不要紧，脏就不穿好看干净的衣服，留每年那唯一特殊的一天穿，当做庆祝。“内裤呢？”邱阳：“……”脸颊悄悄红了，耳尖也要红了，他轻摇着头，“没、没有。”秦现用比他更低的声音问：“不穿内裤晃到蛋怎么办？”“……=.=?”邱阳整张脸砰地爆红，眼睫毛巴巴飞快地眨，半个字都憋不出来。好像把小孩儿欺负狠了，秦现一想，收起揶揄的口吻，在他脑门后轻轻拍了拍：“你先洗，我出去会儿。”秦现走出浴室，在衣帽间翻了半天翻出件尺寸小点的短t，休闲裤以邱阳的身高绝对穿不了，只能找宽松的短裤，包装袋里的新内裤尺寸对小孩好像大了不少，好在裤腰松紧，勉强穿着还行。温暖的水落在肩背，邱阳好像飘在软绵绵的云朵上，他这辈子都没洗过那么舒服的热水澡，嘴巴开始还矜持的抿着，现在露出小小的牙尖了。“邱阳。”秦现敲门：“我找了身衣服给你换，房门外你自己拿？”邱阳哪里好意思让秦现多等一秒，听到他的话刷的冲到门后拉开门，他动作过猛，门又是向侧面推动滑开的，一个没注意，整扇门推开，邱阳赤条条的站在秦现面前，热水冲过后冒着淡粉的肌肤唰的红了。他下意识捂住小邱阳，愣是说不出话，也不敢关门。秦现挑挑眉，有些意外。小乞丐身上洗得很干净，叮嘱他可以用的沐浴露也用上了，那张每天抹得黑乎乎的脸蛋彻底暴露在视线里，意外的白，有点婴儿肥，脸颊微微鼓起，看着就是个又乖又善良的孩子。秦现伸手戳了一下，对上邱阳潮湿黑亮的眼睛，说：“看不出来有几分姿色啊。”就是细胳膊细腿的营养不良，腰也细，白白瘦瘦的一截。秦现感慨：年轻真好。“秦、秦哥，现现哥……”邱阳羞臊，舌头说话都不利索。秦现呵的笑：“别人都喊我秦哥，现哥倒没人喊过，再叫声听听？”邱阳脖子一缩，手掌捂得严严实实地叫：“现哥……”好听话，谁还忍心欺负。秦现把衣服塞到邱阳手上，把他转过去背身：“进去吧，穿哥的衣服。”邱阳慢吞吞走进去，秦现杵在门外余光扫了一眼，两块地方特别白。作者有话要说：放阳阳出来啦。第11章邱阳洗完澡换好衣服走出浴室，两只眼睛装了雷达似的自动精准扫到在客厅沙发上靠左的男人，不用秦现对他勾手指，他就乖乖跟过去了。几步路的距离，邱阳把书包背好，怕小灰弄脏地板，抱在怀里揣着走。眼前的画面叫秦现看着有点好笑。“书包放下。”“噢~”“狗，小灰也放下。”“……噢。”邱阳扭捏呢。他小小声地说：“小灰身上脏，蹭到地板……”秦现假装皱眉：“不听话吗，放下来。”邱阳手一抖，小灰在地板绕着自己尾巴转一圈，仰头蹲在他脚边。秦现笑着点头：“你看，它比你听话。”邱阳脸都被他说红了，两只手叠在膝盖不知道摆哪里，腿也规矩的并好，像个被点名的小学生。小孩儿脸绷紧，秦现把摆在桌上的果盘递到他面前，很想逗逗：“随意吃，不用紧张。”乌长的睫毛飞快眨，邱阳的睫毛看起来也很柔软，尾端稍微弯翘，像两把精巧的小扇子。秦现手指头痒了，重复不久前的举动，往邱阳的轻微鼓起的脸颊戳一下，软滑软滑。“小孩儿，我被你骗得好惨。”邱阳受惊地捂着被戳过的脸，说话结结巴巴：“我、我没有骗人呀……”“怎么就没骗？”秦现锁着他的眼睛，“我还以为你是个脏兮兮的小破孩，哪想洗干净了----”小破孩瞪着眼前笼下的阴影，身体往后靠，缩在沙发里，又怕又慌。他听到对方慢悠悠地开口：“哪想到洗干净了那么养眼。”秦现好笑的揪起邱阳湿漉漉的一缕头发：“过来，用吹风筒吹干。”小乞丐生了个白嫩略胖的包子脸，眼睛干干净净，看人的眼神特别纯。纯是秦现唯一能想到用来形容邱阳的字。秦现说：“小孩儿不简单啊，那么漂亮，平时怎么遮起来？”他轻哄两句，“放下来给哥看看。”邱阳被夸得脸红，睫毛飞快地乱眨，迟疑地慢慢把手放下。两人越凑越近，依稀可见小孩儿脸上细细的小绒毛。秦现定睛看了他数秒，在邱阳憋气憋坏前移开身体，把他带去吹头发。秦现不止一次感慨，说怎么有那么纯洁可爱的男孩子，又说：“是个男孩子就对了。”把邱阳头发吹得半干，秦现到客厅拉开冰箱的门，对身后的人勾勾手指，顶着一头蓬松软发的小孩局促跑近。“自己挑，想吃什么就拿。”邱阳的眼睛不敢在冰箱里乱瞟，只拿了眼前的一个小面包，轻声说：“好了。”“……”秦现有点无语，看着邱阳拎的那没他巴掌大的面包，从冰箱取出好几盒饼干，三明治跟果汁，塞进邱阳怀里。他看见小孩儿抱着一堆东西傻站，嘴角弯了弯：“那么点东西还吃不穷我。”顺手指指窗外的暴雨，“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凑合着先吃这点。”邱阳呐呐点头，坐在沙发里慢慢拆饼干盒。秦现冰箱里的粮食充足，阿姨会按时补，他洗了几个水果出来，自己咬一个，剩下的都摆在邱阳面前。“不、不用。”邱阳微微弯低身体，侧脸的耳朵全部红透。接受别人太多的好意让他不安，他忽然抬起湿亮的眼睛，想到什么，把放在地毯上的书包拉开，掏出藏在衣物中间的塑料袋。薄薄的塑料袋藏着他存的所有积蓄，叠的整齐的、数额零零散散的钱。秦现意识到邱阳想做什么，对小孩儿有那么点可以称作为头疼地情绪，小孩儿要给他钱。邱阳抽出一大叠零钱，他觉得或许还不够，把三分之二的积蓄往桌上推了推,嘴巴抿的紧紧的。秦现把钱收了，为了小孩儿要维持的自尊。他说：“既然我收了钱，以后就给你管饭，怎么样？”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点更一点系列。第12章不管秦现怎么哄，邱阳没真让对方给他管饭。毕竟胆小，他总认为自己亏欠秦现太多，不是那一叠零零散散的零钱可以还完的。所以等秦现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客厅一看。得，小孩儿影子不见了，狗也不在，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同那双穿过的拖鞋都重新装进包装袋里整齐摆在鞋柜里。秦现单手撑着墙，直接气得一笑。小破孩子不服管啊。不服管的小破孩子回了公园，雨已经停了，他的草席彻底报废不能再用，公园哪都湿潮潮的，他思考着晚上能去哪块地休息。小灰在背筐里动了动，他低头小声安抚，索性暴雨天气没人出行，公园里静悄悄的，路边亭子没有人停留。亭子里的椅子都是水，他找了块布慢慢擦干净，把小灰抱在边上安置，擦好自己也坐在那里。“小灰小灰，晚上我们睡这儿，明天我看看能不能去菜市场买张新草席。”不管小灰听没听明白，邱阳皱着脸愁眉不展。他的席子用了好长时间，用出感情来了。而且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卖给他东西，做生意的都觉得乞丐晦气，他的草席用了好几年，在旧菜市场那儿买的。邱阳当晚睡在凉亭里，原本睡的安安稳稳，后半夜却遇上事儿。把他围堵在凉亭的的人是一群喝醉酒的社会混混，这帮人不知道大半夜怎么走进公园里，酒气熏天。邱阳不敢惹人，也没有勇气去惹一帮醉酒没有理智的人。他抱起小灰要走，书包给他们攥在手里，“哎，大半夜有人睡在外边啊----”起哄声此起彼伏，凉亭距离治安亭有段路程，而且大半夜不是什么重要事保安很少会出来巡逻招管闲事。邱阳怀里的小灰目光凶恶，对他们发出威胁的吠声。这帮醉汉本来只想拉个人随便欺负欺负就放过对方，却被狗叫引起挑衅，他们看小灰体型小，嚣张狂妄。“垃圾狗，你叫你妈呢，把你宰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