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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1 / 1)

不管是什么原因,在程次凛这里,程沛得到的待遇到底要比花君等人好,最起码他得到的是“出去”而不是“滚”。可程沛却不会为了这点子微不足道的区别对待惊喜。他也不想再程次凛面前多待,最后看了他一眼,便又是一揖,直接干脆地转身离开。程次凛看着程沛离开的利落背影,表情阴得能滴出水来。但程次凛再看程沛不顺眼,再觉得程沛心思叵测,再认为程沛忤逆不孝,也没有将程沛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他手里的刀,令人意外又不怎么意外地先落在了他自己的院子里头。然而不算花君,程次凛作为程家明面上的当代家主,他的院子里的奴仆没一个简单的,而他下手又太急太糙,所以因为他的动作,程家乱成了一团。已经不仅仅是程老太爷、程老太太和程次冽,便连程家家族里的某些人也被牵连了进来。一时间,程家乱成了一锅粥。而在这中间使了一把力的推手,对于程家如今的混乱,净涪并不放在心上。毕竟程次凛身上的那个伪心眼不过是他强行打开,威力不大,限制更多。筑基初期的修士或许拿它没有办法,但筑基中期的修士即便没有防备,它也是奈何不得他们,反而还会遭到反噬。至于程沛和沈安茹,净涪很期待程沛的成长。净涪一路骑着五色幼鹿回了普济寺,他们抵达的时候,也还是半夜时分,天色黑暗,整个普济寺也只有零星的那么几盏油灯照明。净涪向着亮着灯火的云房看了一眼,拍了拍五色幼鹿,并不打扰那些还在灯下如痴如醉地翻阅佛经的沙弥们,径自往自己的云房去。翌日一早,净涪又领着五色幼鹿前往药师殿参加早课。哪怕净涪缺席了昨日的晚课,这普济寺里挂单的所有沙弥都并未在意过此事,只一如往常地和净涪相互见礼,在各自的蒲团上安坐,循规蹈矩地完成自己的早课。他们甚至不知道净涪昨天离开过普济寺,只以为净涪昨日又是在后山那边待得太晚,错过了晚课。这于净涪而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他们也都习惯了。既然无人打扰,净涪也乐得清闲,完成早课后,便又拿着佛经领着五色幼鹿往后山里去。自这一日之后,净涪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每日里不过就是默诵经文,细细体悟佛经要义,再仔细研究清慈禅师在经书中留下的心得体会,不断地添加自己的积累,扩充自己的视野眼界。净涪修行得很是认真,但任凭净涪修行得再是用心,每每能从经文中体悟点点佛理,又将这些佛理汇入自己的修行体悟,可净涪的第十颗舍利就是没有踪影,甚至连一点预兆都没有。他每每诵读一本佛经,都必有收获,如同他每抬起脚,便能往前迈出一步。可哪怕净涪在这一段路上走出再远,他就是迟迟看不见路途尽头的那一座供他暂时歇脚代表着他这一段路途终点的城镇。瓶颈。净涪心知自己这是遭遇了瓶颈,他也确实有所准备。他抬起手,放任手里的那部佛经“哗啦啦”地从打开的状态恢复到闭合。净涪看了一眼佛经封面的金字,走下巨石。他才刚站稳,身边便出现了一只五色神鹿。五色幼鹿先在净涪身边站了一会,等净涪往前迈出一步,它才凑到净涪身边,在净涪身上蹭了蹭,抬起头来看着净涪,还“呦呦呦”地叫个不停。净涪一手拿着那部佛经,另一只手却在五色幼鹿的脑袋上拍了拍。五色幼鹿会意,长鸣一声:“呦……”一人一鹿离了后山,直入普济寺中。第161章 长路漫漫(小修)净涪返回普济寺的时候还没有午时,远远未到净涪往日入寺的时候。是以看到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藏经阁里的他,同样在藏经阁里翻看经文或是抄录经书的沙弥们都忍不住抬起头来惊疑地看了净涪两眼。净涪却不理会,他先将自己手头上那部经书放回原位,便在一众沙弥目光注视中走到阁中最后的一处书架后头那处空地上。他站定,目光在那处没有多少人看得见的书架上来回梭巡。这一处书架上,摆放了好几十部经书。每一部经书,都出自净涪的手。净涪的识海中央,也有一个书架凭空浮现。而这一处书架上摆放的经书,数目种类都和净涪眼前的这一处书架一般无二。但细看又会发现,净涪识海中的那些甚至隐隐散发着金色佛光的经书比之这普济寺藏金阁里存放的经书要好得多。净涪的视线从第一部 的《佛说阿弥陀经》滑至最后的那一部《外道问圣大乘法无我义经》,然后又从那《外道问圣大乘法无我义经》回转,停在了倒数第二部的那只有几行字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如今他遭遇瓶颈,而《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未全,如果他此时集齐《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凭借集齐此经的大功德,他必然可以轻易破障,顺利凝聚那第十粒舍利子,自十信转入十行,褪凡而入神,登上菩提大道,甚至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凭借自身菩提大道登临西天佛国。可是他愿意吗?净涪不需自问,不必多做思考,也已经有了答案。不!他不愿意!净涪入了佛门这么多年,早已摸清佛门修持的台阶。和道门魔门吞吐天地灵气进入炼气期不同,佛门修持从一开始便是先发十心,凝结十粒舍利子,称作十信。在十信层次的佛门弟子,可以是沙弥,可以是比丘,也可以是和尚,更可以是禅师,此中并无定论,单看各人修持。只有成功凝结十颗舍利子的佛门弟子,才算是登上了菩提大道。这些佛门弟子,又有金刚、罗汉、菩萨等称谓。就如同道门那边的真人、真君、道君之类的称谓一样,金刚、罗汉、菩萨等等的称谓仅仅只是拿来作敬称而已,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十信后的佛门弟子,如果笼统称呼的话,全都可以称菩萨,不过仅仅是贤位菩萨。贤位菩萨这一境界又分为三大台阶,分十住、十行、十回向位。至于贤位菩萨再往上,那便是圣位菩萨。儿圣位菩萨的修行又分初地到十地加等觉妙觉。妙觉位的菩萨即是佛,至于等觉位的圣位菩萨那便是最接近佛的菩萨。而证就一切圆满成就的佛之后,还有一个尊位,称佛祖,为世尊。仅仅只是净涪能够看得见的修行路,便已经是这么一条长之又长的道途,那么佛祖之后呢?便就真的是路的尽头了吗?这么长的一条修行路,如今摆放在净涪面前的这个瓶颈或许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最难以突破的一个。如果突破这样的一个瓶颈净涪都需要借助功德的话,那是不是以后没遇到一个瓶颈,都需要借用功德来冲击?真这样,净涪又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多少时间去获取这般海量的功德?更何况这样借助功德来突破修为,也不符合净涪的心性。修行路途漫漫,哪怕再艰难,净涪也要靠着自己走过去。走不过去的话,那就死也无妨!净涪眼神一定,将视线从那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抽离,再也不去看这一个藏经阁里收藏的经书,转身离开。净泊目送着净涪一步步坚定地走出藏经阁,想了想,放下手里拿着的那部经书,踱步来到净涪刚刚站立的地方。他站在净涪的方向,看着眼前这一处空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净涪他刚刚是在看着这里,那这里是有……什么东西吗?净涪出了藏经阁,在院门处领走了守在那里等着他的五色幼鹿,先回他暂居的云房将自己的东西一一规整,重新放回他的褡裢里,然后便来到了药王殿。这会儿不是早课也不是晚课的时候,药王殿里压根就没有人。净涪带着五色幼鹿入了药王殿,先在贡案前站定,抬头望着香案后头那一尊巨大的药师王佛。结跏趺坐于莲花宝台的药师王佛身穿宝佛衣,左手执持药器,右手结三界印,双目微闭,宝相庄严。身在东方净琉璃佛国的清慈罗汉目光垂落,看着药王殿里的净涪。正注视着那尊药师王佛的净涪陡然发现,这尊佛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自上而下地看着他。明明这尊佛陀高坐莲花宝台,和下方的净涪是一上一下的位置关系,它看着净涪,很容易就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觉。可净涪却觉得,这尊佛陀背后的那个人,并没有这种意思。恰恰相反,那个人仿佛就站在净涪对面一样,平等而平和地看着他。净涪望着这尊睁开了眼睛的佛陀,心中闪过一个名号。清慈禅师,不,清慈菩萨。哪怕净涪不知道这位菩萨的真正尊称是什么,但他能够猜得到,这位禅师现如今的修为境界。不管是贤位菩萨还是圣位菩萨,这位禅师都是菩萨。净涪再想起他这些年在藏经阁里每每翻阅经文看到的那道人影,便也垂下眼睑,双手合十,弯腰一礼。上首的那尊药师王佛看着净涪,忽然伸出手去,在净涪光溜溜的脑门上摩挲了一下,唱了一声佛号:“南无药师光王佛。”清慈菩萨的这个动作快速且利落,根本不在意净涪在被他触及命门那一霎那间猛然爆发又快速收敛的危险气息。而在他为净涪摩顶的那一刻,一道琉璃从虚空垂落,照定在净涪身上。剔透的琉璃光泛着氤氲的光气照在少年逐渐长成的眉眼上,将这一个小沙弥衬得如同东方净琉璃佛国里剔透明净慈悲天真的佛子。可惜仅仅是数息间的工夫后,这一片琉璃光便又全部沉入净涪脖颈处挂着的那一长串佛珠里的一颗。净涪深吸一口气,舒缓自己一瞬间紧绷的神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那一颗隐隐散发着琉璃光的佛珠,往后退出一步,才再次向着上首已经闭上眼睑端坐如初的那尊药师王佛深深一拜。随着净涪的动作,五色幼鹿也向着那尊药师王佛深深拜了下去。待到这一礼毕,净涪才来到香案前,取过三柱清香点上,贡在香炉里,然后便又是一拜,带着五色幼鹿退出了药师殿。站在药师殿殿前最顶上的那一级台阶上,净涪回头再看了一眼身后的药师殿,便就拾级而下,一步步走下台阶,往着山寺外走去。还站在藏经阁原本净涪最后站立那处位置的净泊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一处空地上忽然冒出来的一个书架。“这里还……还真是有东西的……”已经回到了天筹宗天机峰上,正在静室里手捧着一个点满星辰的罗盘闭目入定仔细盘算的齐东和忽然脸色一白,猛地吐出一口精血。精血低落在他手上的那个罗盘上,罗盘猛地爆发出一团星光。这一团星光炸开,却并未让罗盘上混乱的星辰变得有序和谐,反倒让坚固的罗盘本身撕裂出一道长而深的裂痕。齐东和睁开眼睛看见这般模样的罗盘,脸色更是像死人一样的寒白。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元神肉身上的伤,更不在意自己肉身上开始往外消散的灵气,他只死死地瞪着手上的罗盘,睚眦欲裂地望着罗盘上那一道长长的深刻的裂痕,颤抖着的手摸上那处裂痕,感受到手指处一边厚实另一边却空落落的触感,齐东和忍不住又再喷出了一口精血。半日后,齐东和才惨白着脸从静室出来。守在洞口的两个童子见了他,几乎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他们一跳而起,奔跑着来到齐东和身边,一边一个搀扶着齐东和,一叠声地问:“老爷,老爷,你怎么了……”齐东和挥挥手,阻了这两个童子的惊诧,只拿出一片代表着天机峰掌峰长老身份的灵符递给左手的童子,与他道:“你去,拿着这灵符去钟室,敲响最小的那一个铜钟。”两个童子面面相觑,钟室向来是天筹宗重地,里面放满了铜钟,每一个铜钟的功用都不一样,但其中最小的那一个铜钟却是百年难得敲响一次。但这会儿居然就……他们心知定是有大事发生,丝毫不敢耽搁,其中一个应了一声后收了灵符接了法旨就往钟室去,另一个童子也得了齐东和法旨,送着他往正堂去。也没让齐东和等多久,现任天筹宗掌门封文易便径直入了正堂,看见脸色死白依靠在座椅上格外无力的齐东和,封文易也是忍不住脸色一变,急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大事了吗?”钟室那最小的一枚铜钟敲响,钟声是直接传递到天筹宗掌门那里的。听到钟声响起的时候,封文易一时间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了。但等他确认之后,封文易丝毫不敢停留,直接扔下门中诸事就往齐东和这里赶。见到齐东和现在这副样子,封文易也是打自心底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齐东和睁开眼睛,看见封文易,挣扎着从椅子上坐起。又听封文易的问话,他点了点头,苦涩地道:“景浩界似乎将有大事发生……”封文易皱紧了眉头,不满又奇怪地重复了一遍:“似乎?”齐东和脸上的苦涩更浓,他道:“早在我师父无缘无故陨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天机混乱到根本无法推算。”因为不想和他师父司空泽一样死得莫名其妙,齐东和压根就没敢主动去推演天机。每每演算了个开头,他便又都停下了,不再往前深入。封文易也知道这一点,他是有不满,但也理解齐东和,从来未曾强迫过他。齐东和看了看封文易的脸色,从袖子里摸出了那个罗盘递给封文易,道:“我这趟出门,碰见了一个同样无法推算命数的沙弥,心有所感,回来便借助天机罗盘以他为线头推算天机,然而……”封文易看着天机罗盘上那一道裂痕,几乎不敢置信。他慢慢地抬起眼睛看着齐东和,好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那个沙弥……是谁?”齐东和道:“净涪。”“就是那个……曾经推拒佛门佛子候选的沙弥?”对于封文易和齐东和这等人来说,他们对净涪的印象也就只有这一点了。齐东和点了点头,道:“那个妙音寺这一辈最为出色的沙弥。”封文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才睁开眼看着齐东和,道:“天机无法推算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是三道争锋的时候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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