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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1)

他平日里温和守礼的面上一片落寞肃杀之气,侍从们都多的远远的,生怕大人的剑朝他们袭来。“你怎么来了?”一剑终了,徐知回首便见卫卿彦坐在小亭子中喝着茶水。卫卿彦没说话,只兀自倒了杯茶水放到了对面。徐知练完见正是渴也不客气上前端起那茶水便一起喝完了。“你这是知道关心长辈了?”徐知喝完茶平息了会儿才挑了挑眉打趣的看着他。卫卿彦嘴角微抽,忽而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来的。只触及他眼底的乌青以及微红的眼眶沉默了会儿忽而道:“你既是不舍,为何不接受?”徐知眼神微僵,转瞬笑着道,“我哪里不舍?你个毛孩子知道什么?别瞎操心,舅舅好的很。”一句毛孩子出口卫卿彦也知这人没啥事,起身便要离开,“你无事,我先回府了。”“帮我捎个东西给她。”徐知沉声唤住了人,从衣袖中取出了两件东西。一件是那红丝带,一件是那木雕凤钗。红丝带倒还算正常,只那凤钗却只能看出是上好的木头,旁的雕刻却是粗糙的很。卫卿彦垂眸见他手心伤痕还有甚不明的,就像那年灯会,只因她的一句话,他便扎了两年的走马灯。就像那年因她喜杏仁酥,他便做了半年的杏仁酥,直到她吃腻了。只是这一切故事里的另一方严苏酥却毫不知情……只不知为甚,此时的卫卿彦却不像往常一般难以理解了。“你给她就是了。为什么要我捎?她要出嫁了,你不去送最后一程?”卫卿彦淡声问道。“身份不同,多问不过涂惹麻烦罢了。她本是人间富贵花,何必牵扯进来。”徐知望着手中的红丝带幻化出一丝温柔转瞬又消失了。“覆巢之下并无完卵,她求了师父帮你便早已经牵扯了进来。你又怎知她在旁人那里讨生活是不是安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身份不过一时的,但是她嫁了就永远嫁了。”卫卿彦眼眸微闪,口中凉凉的道。只这话不知在说服旁人,还是说服自己。还是只有劝别人才能心安理得的说出违心的话。徐知眼眸一亮,只那光亮还是缓缓的消失了。他这条路本就是像一条豪赌,而他正是那亡命的赌徒。他一出生就背负着别人的意愿,他就是一个傀儡,他做不得住,由不得自己。徐知苦笑着看了看手中的红丝带,“你若是帮着捎,那便给她。不给捎那就扔了吧。”卫卿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未接一跃便出了徐府……******卫卿彦刚回院子,章管事便在屋里守着了。“王爷出去了?怎的不交代一声。”章管事笑呵呵的问了一句。“就出去看了看。”卫卿彦看着他手上的盒子轻声道了句。“这盒子是菊衣送来的。说郁姨娘有东西交给王爷。”章管事道着,将手中盒子放到了书案上。菊衣拿着盒子来寻他的时候他已经惊讶了。菊衣可以说是影卫中佼佼者,怕是影三几个都赶不上她。不可能会自己暴露了去,那只能是王爷告诉的了。只他竟不知什么时候起王爷和郁姨娘关系这般好了?章管事忍不住暗中打量了一下卫卿彦的神色,只见他自顾的换着外衫,并未看那盒子一眼。“越叔还有事?”卫卿彦桃花眸瞧了瞧仍是立在旁边暗中打量他的章越。不知怎的心中忽而升起一丝心虚。只是不管心中如何,那张清隽俊秀的脸仍是清淡温和,和平日无旁的差别。章管事见他没甚反应,便觉自己想歪了。王爷这般年岁了,后院两个通房都没有,定是不会被那美艳的皮囊所惑。章越干笑了笑便退了出去。只是他自是不知他刚出去,他家主子就红着耳垂打开了那盒子……第37章 送嫁盒子中放着两个琉璃瓶儿,旁……盒子中放着两个琉璃瓶儿, 旁边放着一荷包。那荷包用的是白色的锦缎制成,现下正躺在那盒子中。卫卿彦眸子触动,剑眉紧皱。他还以为她口中的荷包只是托词, 所以当时也未拒绝, 毕竟这是极为亲近的贴身东西,被有心人发现女子的清誉便被毁了……卫卿彦眸中闪过一丝薄怒和不知所措。这女子就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这荷包轻易就送了人, 还是说之前爷送过?卫卿彦脸色越发的黑了。良久方有些心乱的拿起那荷包。只是大手刚触及,那眸子便瞬间静了下来。只见那荷包正面绣着一片竹林, 皎洁的月色下一群散着绿光的萤火虫萦绕其中……卫卿彦清淡的脸上不自觉的映出一丝红晕,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一遍遍的回荡着那晚的情形和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一瞬间心中的所有的烦闷和迷茫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温柔和羞涩。一双修长大手摩挲着那细细软软的荷包,那动作轻柔的像是三月清风。那含情桃花眸格外的温柔, 只是不知是看荷包还是透过那荷包看人。“王爷……”外面声音响起吓得卫卿彦手中的荷包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那双大手也跟着颤了颤。卫卿彦舒了口气, 赶忙将地上的荷包捡起来塞到了衣袖中, 才淡声道了句进来。“这房中门窗全关了,王爷是惹到了?”章管事见他整张脸都红红的, 额角也出了汗水,忙关怀的问道。卫卿彦眼眸微闪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越叔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事?”“王爷真的没事?”章越狐疑的瞧了他一眼,不确定的问道。“我无事。越叔有什么事说吧。”卫卿彦擦了擦额角的汗, 颇淡定的道。见他无事,章越才放心了,说起了自己的思量,“严府大喜,您之前说让属下寻些礼物。属下寻了私库,挑选出几件合适的, 您再斟酌斟酌。这琉璃翡翠屏风和红珊瑚首饰都不错。翡翠屏风是前朝的,红珊瑚是邻国进贡的。属下看红珊瑚更合适,大喜事红色正是应景。”红珊瑚?鬼使神差般卫卿彦脑中忽而闪现了那日在张府竹林中。夜黑风高,隐隐约约的月色洒进竹林,少女头上红珊瑚制成的珠子若隐若现……“翡翠屏风吧。”卫卿彦眼睫微眨,沉吟了片刻才道。“好。那属下明日给严府送去。王爷还有什么要带给严太师的吗?”章管事点了点头问道。“把这两个瓶子带给夫人和师姐。我写封信一块给师父。麻烦越叔去一趟了。”卫卿彦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琉璃罐子轻声道。“王爷若是热的话让人打打扇子?您身体弱不适宜用冰,但也不能这般热着啊。”章管事点了点头又见他出了满头大汗忙有些不放心。“多谢越叔关心,我无事。时间不早了,越叔先回去歇息吧。”卫卿彦擦了擦汗轻声道。章管事又叮嘱了几句才下去了。卫卿彦关上门手心汗都快把衣服塌湿了。那如烫手山芋的荷包也被他塞到了床边的橱柜里紧紧的锁了起来……******几日一晃而过,严府后院一杏脸桃腮的美人坐在窗下,浓浓月色透过窗子洒在美人面上更升姿色。美人静静的坐着,乌云秀发披散至腰间,一双柳叶眉紧紧地蹙成一团,雾蒙蒙的杏眸似含了一汪泪水。远远望去不像是真人,倒像是那画中望月的仕女一般。“姑娘,这都快丑时了。寅时末还得起来梳妆,您快歇会吧。夫人可是说了这一日下来能折腾死人。”小丫鬟上前担忧的劝着。“梳妆?是我的大喜之日呀。”严苏酥嘴角微勾,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窝。只是平日里甜到人心里去的笑容现在怎么看怎么心酸。“姑娘……”小丫鬟风云看她这样眼中也蓄满了泪水,想劝她又怕触及那伤心事。严苏酥未说话,眼神又望了望外面。只院中烛火通明却无那熟悉的身影。良久才幽幽的回眸道了句,“把那衣服烧了吧。”“姑娘,真烧了?”风云不确定的问道。姑娘是严家独女打小就被太师、夫人捧在手心里。她不爱学女红刺绣夫人也不逼她。她爱学诗书字画,太师手把手的教她。那一套嫁衣绣了整整三年啊。从刚开始的羞涩欢喜到最后失望伤心,全在这一针一线之中。“那套男的喜服烧了吧。”严苏酥眼神微动,最后还是完全下不了狠心。风云叹了口气最终取了那套男式喜服,又从旁边拿了火烛,犹犹豫豫之间还是动手了。红色的喜服沾上火焰一下子便燃了起来,红彤彤的火苗像是利剑一般射进人眼中又酸又疼。严苏酥眸中的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她一下子冲到那火盆前将那喜服捞了出来。一双莹白玉手不知疼痛的扑着那火焰。风云吓得飞快的取了桌上的茶水泼了上去。严苏酥看着那火灭了一下子便瘫坐在理地上,杏眸像失去了神志一般,樱唇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风云看她这副样子吓得直哭,赶忙拿了旁边的布料给她包扎着手。良久严苏酥才缓过神来,一双伤痕满满的纤手检查着那喜服。也是那喜服不该绝,只单单烧了了外衫,里面的内衬都还好好的。严苏酥舒了口气,自顾的起了来又看了看窗外,“埋到柿子树下面吧。”丝厢阁有一颗柿子树。严苏酥小时候亲手种植的小树苗,现在已经亭亭如盖了。春天天气回暖柿子树开始发芽,她就躺在树下晒太阳。夏天叶子遮挡住烈日,她就坐在树下乘凉绣嫁衣。秋天柿子树结了红彤彤的果儿,她洗干净装了送给他。冬天大雪盖住了光秃秃的树杈,她立在窗前喝着他亲手酿的果酒……严苏酥回顾着往事不知不觉眼眶又红了起来。风云怕她再伤心也不敢耽搁,拿起那喜服便出去了。等埋完了回来严苏酥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了。浓密的眼睫上沾着未滴的泪水,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红彤彤的像喝醉了一般……风云叹了口气轻轻的放下了床帘便退了下去。只是严苏酥不知那埋在树下的喜服早就被人挖了去……天蒙蒙亮,外面的喜婆、嬷嬷们便一股脑的涌了进来。梳头的梳头,绞脸的绞脸。李家知严苏酥不善女红,所以早早的便备了套嫁衣。那嫁衣是李家费了大把的银子找了江南有名的绣娘绣的。上面的绣线都是掺了金丝的,放在那阳光下闪闪发光很是好看。严苏酥看着那嫁衣心中酸涩难忍,穿着更是觉得无比的沉重,就像是那牢狱中犯人所带的枷锁一般。她低垂的眸子望着缠着红纱的手,那烫伤像是更加的疼了。外面鞭炮声和唢呐声更加的紧凑了,严苏酥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落不到地上。严夫人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和说话声心中愈发的不舍了,“娘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是有些人并非良配。我儿是富贵花,应享一生荣华和乐,儿孙满堂。娘刚才看了那李家公子,少年英姿。感情嘛就是培养出来的。酥酥啊,娘只愿你一生无灾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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