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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1 / 1)

小童们自幼便在村中玩耍,莫说是村中新来的人家,便是后山有几只新下的小兽,他们都一清二楚。其中一个曾经被明枝送过梨子糕的男孩,便拎着她行至了一处褐色大门前。“姨姨,就是这里,我早晨才看到华安和李宴进去了。”说完,小童便离去了。在知道孩子的去处后,明枝的心头的怒火已然烧至了头顶,她使出全身的力气,重重地拍打着大门,似是要把气全出到大门上一般。而内里的人却姗姗来迟。明枝看着褐色的大门在面前逐渐打开,文舒诧异地面容却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冷冽地眼中满是寒意,带着怒气的嗓音说道:“安安可是在你们这里。”文舒正欲说些什么,但明枝已然没有了继续与他纠葛的心情。她冲进院落中,却是看到了此处的与众不同,狭小的院落中摆满了缩小版的兵器,甚至在枣树下还有一个新制的秋千。才将将行了几步,眼前的一幕却是使得明枝心中的空虚便多了几分。大开着窗柩前的窗户中,裴渊身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袍,头戴银质的发簪,身前坐着的安安一袭绯色的小衣裙,在他低沉柔和的嗓音中,频频点头。裴渊半环抱着安安,握着她的小手,似是在写着什么诗句。因着明枝的距离他们的位置较远,他们周身的宁静甚至平和却是半分都未打扰,也许是天生的父女之情,一向冷清的裴渊竟是愿意教导安安。明枝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但她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快步行至了他们面前,猝不及防地抱着安安便要离去,甚至连一丝话语都不愿与裴渊讲。裴渊在明枝敲门时便猜到了她已然知晓,但却没想到她仍是一般狠心。他行至她们面前,拦住了明枝的去路,沉声说道:“瞒你并非我的本意,我们可否沉下心来谈一谈。我已经派人去寻苏达莱了,安安的嗓子若是有救,你可愿与我回京。”明枝泪眼婆娑地看着裴渊的眼睛,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在围猎那日,裴渊放弃她的神情。此时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心底满是裴渊要抢走她的孩子。啪--明枝秉着呼吸,在众人惊讶地眼神中抬手便扇了裴渊一巴掌,哽咽地说道:“别再撒谎了,你以为骗了我一次还能再骗第二次吗?”此时李宴也出现在了明枝的面前,还未看懂现在什么情况的李宴却抱住了明枝的大腿,他傻笑道:“姨姨,被你发现了,前两日多亏裴叔,要不然我们就要被夫子打死了,姨姨你怎么哭了?”听到此话后,明枝噙着泪花,看着被她打了一巴掌,面容已然变得分外冷淡的裴渊,质问道:“又是你做的局吗?”“不是。”“局,什么局?都是因为李铁锤,安安被他诬陷,我就知道夫子一向讨厌安安是个小姑娘,便寻了由头把我们赶走了,后来我们偷听他讲课被发现,他就要拿那么粗的棍子打我们,幸好裴叔救了我们。”李宴绘声绘色地讲诉了那天发生的场景,明枝已然分辨不出究竟是局还是意外。明枝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应道:“不劳烦您帮我照顾孩子,过不了几日我们便要搬走了。”裴渊却是眉目紧锁,他眉眼微垂,抬手便攥住了明枝纤细的手腕。第四十四章明枝感觉裴渊攥着自己的手腕在愈发的增大, 看着他手背上的手指的紧绷和青筋暴起。她自是知道裴渊心中所想,不外乎便是想要强迫她留在此处,明知心中的怒火便愈发的浓烈。“若是要强迫我回京城。。。”还未等她说完, 裴渊松开了她的手腕,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文舒, 送客。”便转身离去了, 甚至连对客离去的礼仪都没有。明枝看着他这般诡异的样子,甚至连一丝风度都没有, 莫不是傻了亦或是疯了。她轻哼了一声后, 便抱着安安离去了。裴渊甩袖离去的样子,就连文舒也轻擦了额头上的汗水, 大抵他们都以为殿下要强取豪夺, 甚至要强迫明枝。可能是这么多年的思考使得殿下的行事风格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但他心底大抵是会难过的吧?想到此刻, 他赶忙追了上去,却看到了裴渊的嘴角却是勾着一模浅笑, 心情似是还不错的样子。文舒心中暗想道:“莫不是殿下心脏又不适了?还是已然悲伤到极致就连脸上的神情都控制不住了。”他试探地问道:“殿下, 明主子已经走了。”裴渊颔首表示自己已然知晓。他方才在听到明枝的话后, 心头自是升起了浓浓的怒火, 但当他看着安安脸上流露出的些许遗憾,他便知晓自己还有机会。果然文舒所言甚是,明枝自是舍不得这个捡来的孩子。“待明枝回京后,给你加俸禄。”文舒却被裴渊所言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必裴渊已然有了解决之策,他只得连声应道。行在乡间的小路上, 李宴试探地看了看明枝, 嘴角紧抿, 似是生气的样子,而安安却是紧紧地攥着自己衣袖上的绣花,手指不停地绕来绕去,他便知晓安安心中却是分外紧张。他轻咳了一声,扯着明枝的衣袖,带着歉意和讨好地说道:“明姨,你莫生气了。那个夫子太坏了,分明是别人捉弄的他,非说是安安妹妹所谓,我们两个气不过,”在义愤填膺之后,他的气势便小了几分,“我们便被夫子撵出来了,也不想让我爹和你知道,只得去裴叔家了。”安安此时粉嫩的脸颊也鼓了起来,举着手中的木板,上面写满了许多的“我错了,对不起。”她甚至怕明枝不看她,还专程把牌子举到她的面前,紧紧地贴着明枝的脸颊。此时明枝看不见前方的路,耳边还都是李宴的碎碎念,她被这两个孩子的模样气笑了。她挪开木板,柔声问道:“幸而他还是个君子,分外坦荡,若是被心怀不轨之徒把你们骗走,你让我去何处寻你们?”明枝的话却是使得李宴沉默了。但安安却是小小地抿着自己的嘴唇,心中满是羞愧,在与裴渊相处了这一周的日子,她却是分外的喜欢他,甚至还会在小木板上偷偷写着所有关于父亲的称呼。她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穿着一袭竹青色的长衫,透过窗棂斑驳的阳光,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他身子甚是笔挺,拿着朱红色的狼毫小笔,一字一句地批改着她的大字和小文章。李宴的父亲曾经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他便是窑家村最会打猎的好手。而桂花的父亲是村中的木匠,经他之手的木头却是分外的精美。安安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人,也许他会打猎,也许他是个木匠,也许像村中月儿的父亲一般,会在回家后对着她亲亲甚至举高高。裴渊的出现却是满足了她心底莫大的期望,她的爹爹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不仅会武功,还会给她讲诉诗书礼乐,句读词义。他温和有礼甚至对她甚好,唯一遗憾的便是他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想到此刻,安安的情绪便低了许多,随后在归家的路上,她拿着板子朝着李宴询问道:“李叔叔和李婶吵架了,你会难过吗?”李宴半分思索都没有,兴奋地说道:“不会啊,他们吵架了我爹就顾不上打我了。我奶奶活着的时候,说过‘大人的事情要交给大人解决’。”安安听到此话后,眼睛瞬间迸发出闪光,尽管她不知娘亲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终究有过情感的。于是她偷偷藏了裴渊的笔记的纸条,伪装成一个折纸,之后发展的事情便在她的计划之内了。她这些日子一面沉溺于裴渊对她的教导,心中的另一面却是分外焦虑,她又怕伤了阿娘的心。安安今日还专程穿了一袭她喜欢的花裙子,若是他们的关系还不能和好,也许就是最后被一次见裴渊了。想到此处,她紧紧地抱着明枝的脖颈,尽管与她猜测的别无二致,但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明枝轻抚这她的后背应道:“若是你想与他学习,我自是不会拦着你,但我与他之间却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安安听到此话后,在板子上写道:“你们不能和隔壁桂花爹娘一样吗?”桂花爹娘总是吵吵闹闹,白日甚至还会大打出手,两人嚷着要和离,但到了晚上却是分外的恩爱。明枝在回想起那日围猎之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沙哑地说道:“不可能了。”此时安安却对自己爹娘这段过往产生了巨大的好奇,但每次在提似是在戳明枝的伤疤,她不想看到明枝难过的神情。“对不起,日后我不会再问了。”明枝看着安安这般内敛懂事,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应道:“不用道歉,我还真希望你可以和村中顽皮的孩子一般给我惹点麻烦,而非把心事都放在心上。”安安没有再写,只是用自己白嫩的小手,擦拭着明枝意欲落下的泪珠。-这件事情彷佛在母女二人之间并未发生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安安不再需要去学堂了,明枝却是不停地收拾着家中地物什,意欲在给县令家的千金缝完嫁衣,便要搬家。今日便是要去县令府邸去询问花样,量身材尺寸的日子,明枝再次问向坐在树下看书的小姑娘:“你真的不随我去吗?”安安摇了摇头,有指了指隔壁的桂花家院落。此时正在搭衣赏的桂花娘,看着她们母女的僵持,笑道:“小安安快来姨姨家,前些日子我家狸奴才下了崽,快来看看。”她又对着明枝说道:“这般暑气,孩子也想来我家,便莫要领着了。”桂花一家对明枝平时多有照顾,听着桂花娘豪迈的邀请,明枝只得应下,但今日心间总是有着隐隐的慌乱,她再次嘱咐道:“婶子,切莫让安安随着外人离开了。”在桂花娘连声应道的声音中,明枝便踏上了去往县城的道路。县令的千金一贯分外风趣和热情,在她到来的时候,甚至还备了些许点心,听着她家中还有一女,还包了点心。之后才知晓她的婚仪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她母亲的教导中,成为主母仅仅就像是店铺的掌柜一般,莫把夫君当成天,便会过得好上许多。其实县令千金的嫁衣已然备好,但终究是差了几笔画龙点睛的花样,在商讨之后,明枝便抱着布料离去了。此时乌云已经低低地压了下来,呼吸中都是泥土的味道,明枝见状,采买了一些蔬菜和肉,便急忙坐上了回村的牛车。明枝想着安安一向喜爱甜食,如今县令府的这些点心兴许她甚至喜爱。转过一处小河石桥,便是她的家。映入眼帘的一切却使得明枝瞳孔紧缩,眼睛瞪得巨大。她的家似是被山贼围剿,不值钱的东西被人胡乱地扔在门外,就连木门上也有一道被砍透的刀痕。她浑身瞬间变得分外冰冷,手指也在止不住的颤抖,她丢下身上的竹篮,慌张地跑进家门。声音都分外嘶哑高声喊道:“安安,你在哪里。”久久地回荡在这个曾经温馨如今破败的院落。明枝在屋内惊慌地寻找着,甚至连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都没有发现孩子的踪迹。兴许是裴渊抱走了,没有孩子的尸体那便还能寻得到人。又想起前些在离家之前,桂花婶子的话,明枝似是又燃起了希望,若是仅仅扫荡了她的家,那安安兴许还在隔壁。但当明枝急忙跑到桂花婶子家的时候,面前的一切却使得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桂花婶家并未像她家一般被人破坏,但面前的墙上却是被墨汁画了一朵巨大的而分外妖艳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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