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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1 / 2)

“走到朝天门需要三百一二步、跨过一道高槛,会有喜嬷嬷来引着我向前走······玉辇会自皇城瑞升门起,经平佑大道过清安长街,巡城半圈以供百姓瞻仰······上承天台和皇上喝三杯酒,敬天地、敬彼此、敬百姓······卸大妆有三十六道步骤······”

撷芳宫里灯火通明,正厅里,琼瑰正单手撑着下颌,一边打呵欠,一边被旁边秦岁晏派来的人逼着背下明天的流程。

她已经背了一个多时辰,快要困死了,可是这群人说还有一小半没结束,不管她怎么说明早早起来背都不可以,一定要她马上熟记。

背到大妆时,琼瑰实在撑不住了,这好像快要三点多了吧?

没穿来的时候,哪怕是高考前,她都没有超过一点睡觉的时候,不行,这也熬夜熬得太晚了,就算现在勉强背下了,明天哪有精力思考照做?

想到这儿,琼瑰朝旁边的一排嬷嬷歉意一笑,然后叫来小燕儿,坚定地转身朝内间卧房中走去,她需要好好休息。

嬷嬷们和小燕儿面面相觑,还不待她们开口,小燕儿便张开手挡住她们的视线,一脸无畏。

为首的嬷嬷见状摇摇头,也不多分说,扭头便走出了撷芳宫,将此事报告给秦岁晏新任命的总管恭四善。

恭四善是跟在太上皇身边的恭富总管认的义子。

皇后撂挑子不想干的事,底下人自然不敢勉强,但这事关明天皇帝成亲之礼——这也不是一般的册封,新皇性质特殊,潜邸时也从未有过亲事,所以这一遭就显得万分重要。

恭四善得了这个消息,只感觉脑袋嗡嗡的,一路小跑着到了皇帝的汲徽殿门口,同里面出来的葛罗差点撞上。

“恭公公!”葛罗一闪身揪住了他的腰牌,在人摔倒之前拉住了他。“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皇上正在召杨学士说话。”

恭四善茫然找了片刻,忽然灵光一现低下头去,果然见葛罗大眼睛瞪着他,颇不高兴。

“小葛大人息怒······咱家也是一时情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刚刚撷芳殿的嬷嬷来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你先小点声,别吵着皇上。是不是皇后娘娘吵着闹着要出宫?”

“诶呀不是,这可怎么是好——”

恭四善越想越急,禁不住在廊下两只灯笼间来回走着,恨不得里面杨学士赶紧出来,偏偏里面没什么动静。

“你别晃来晃去,我头都被晃晕了,皇后娘娘还在宫里就不是什么大事。”葛罗叫道,“恭公公要是还不放心,那就先去见木岫哥哥。”

恭四善停了脚步,刚打算听葛罗的,却见汲徽殿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耄耋老人扫视了他们一眼,中气十足道:“何事在殿前喧哗?”

恭四善刚要回话,忽然感觉周围气压一低,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勉强压着害怕飞快看了一眼,杨学士身后,一道明黄色身影缓缓步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停在他们面前,葛罗也默了默,尔后极慎重地行了礼。

“禀主子,属下刚刚在门口遇到恭总管,好像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事。”见恭四善半天不敢说话,仿佛一个木头一样,葛罗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大概。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秦岁晏已经如一阵风般掠过他,闪身出了汲徽殿。

恭公公和葛罗连忙跟上,留下杨学士望着他们的身影,眉头挑的老高,连连叹气,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成婚前夜都能惹出事端,如此皇后,怎可母仪天下。皇帝正事上英明睿决,怎地于情爱上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唉·······”

杨学士又想到之前耳闻过的陆斯玉的事迹,越发忧愁,片刻也不想在宫中多呆,气咻咻地背手回去了。

此时的撷芳宫已然熄了灯,静悄悄一片。

天上明月如银盘一般,银白光芒洒在歇山顶的琉璃金瓦上,如水波般粼粼幽动。

甬道条石路上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很快地上的人影便停在书着撷芳殿三个字的宫门前。

守宫门的小内侍见来人是皇帝,本来有些瞌睡的意头,顷刻间便烟消云散,纷纷跪倒行礼。

秦岁晏没有理会,匆匆进到殿内,循着壁上挂着的几盏幽暗宫灯,一路找到琼瑰睡下的内室。

厚重的绸帐被镂空四蝠海棠金帐钩勾悬,只放下了里侧的两层纱帐,床上人影影影绰绰地从纱帐里透出。

秦岁晏微微顿了顿,抬手将纱帐掀开,入眼便是琼瑰恬和的睡颜。

他在床边坐下,凝视了琼瑰一会儿,她颊边因熟睡的热意而产生一片晕红,让人很容易想到芬芳饱满的草莓。

秦岁晏忍不住伸手触了触,指尖传来细腻丰柔的触感,令人想要继续流连——

然而或许是他才从外面来,身上寒意未散,被冰冷的指尖触碰,琼瑰微微蹙起秀气的眉,红润的唇忍不住嘟了嘟,似乎在梦里抱怨了一下。

秦岁晏眸色瞬时转深,视线牢牢锁住睡梦中的少女,喉结无意识地动了动。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又倏地站起身,朝外退去。

然而走了几步,秦岁晏又折返回来,不再看床上的少女,只是将最外层的厚实绸帐也放了下来,像是彻底将人藏起来。

经过外间时,小燕儿已经被葛罗叫醒了,正打着呵欠垂头听恭总管训话。

“陆小姐不肯背也就算了,你作为贴身丫鬟,居然不知道规劝主子反而跟着胡闹?”恭四善气得不行,瞧着小燕儿觉得这丫鬟就是不服管教。

秦岁晏没有理会他们,又径自走了出去,这回他的步伐坚稳扎实,恭四善很容易就跟上了。

“还有何事?”秦岁晏问。

恭四善虽然跟秦岁晏不久,但是这会儿倒不难揣测主子心情不错。

他仍有些战战兢兢,磕巴地把教习规矩礼仪的嬷嬷所报告的事,又说了一遍。

末了道:“喜嬷嬷们都怕娘娘今日贪睡,明天会耽搁——”

“无妨。”秦岁晏淡淡道。“朕会引着她完礼。”

“陛下——不、不怪娘娘?”恭四善诧异的不得了,悄悄问葛罗。

他毕竟是自小长在皇宫里的,那些皇帝对女人的态度,什么没见过。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内侍,说的就是这个理。

从□□太宗到先皇肃宗,就算对后妃再宠再爱,也断不会为了她们违拗一丝祖制仪典,否则不是容易被人传成昏君?

如今新皇断不会是昏君,可这样纵着皇后的行为,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并不像坊间所传,皇帝娶皇后只是为了收拢以陆太师为首的旧臣?

葛罗摇摇头,根据他的观察,他们主子很喜欢皇后娘娘,以后他反正是打算犯了错先去求皇后娘娘。“放心吧,圣上都这么说了,到时候肯定没问题的。”

恭四善将信将疑地住了嘴。

走了老远一段路,他忽然一拍脑袋,慌张不已,神情显得十分飘忽。

他和葛罗走在秦岁晏后面,葛罗望着他有些嫌弃地小声道:“恭公公又怎么了?”

恭四善哭丧着脸同样小声道:“大婚前日新婚夫妇不能见面啊,这见着面就会不吉利,以后说不定会分离······呸呸呸,阿弥陀佛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他说着又打了自己几个耳光,一脸懊悔。

“这有什么······我们主子又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葛罗瞧他打的自己脸都有些红,于是劝了两句。

许是这声音有些响,又透着一种真心实意的关切,竟惹得前面的秦岁晏脚步一顿,回了头看他们。

恭四善被秦岁晏淡淡瞥来的一眼给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就要跪下去,葛罗也跟嘴巴被人塞了个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

然而秦岁晏却转身继续向前走。

恭四善和葛罗仍旧继续跟着,这回,两人都消停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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