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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章 (修)(1 / 2)

崔茂怀苦着张脸尤其乖觉的陪皇帝用完膳,一路垂着脑袋慢吞吞往回走。对凑过来的道贺充耳不闻,心里就一个念头:好日子到头了!

于是晚上周辞渊回来,一眼对上的就是只蔫哒哒、一副生无可恋样的崔茂怀。倒先把周辞渊吓了一跳,披风都不及脱,就忙问:“这是怎么了?”

崔茂怀抬眼看看他,声音唔哝,“先前去典州的路上我被费伯操练,要不是你及时相救,我小命就悬了。没想到现在,陛下亲自发话丢我去军营操练我……我怕是真没活路了!”

“……?”

周辞渊难得怔愣,想到属下今日特特来报的“喜讯”,脑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和崔茂怀的脑回路对接,旋即忍俊不禁。

“殿前威武军,何其荣贵。我现在明面上也就这职位,小爵爷正该荣耀,怎么先悲观起来?”

周辞渊说着话,褪去披风,在熏炉前略站站,散了一身寒气,才过去崔茂怀身边。

“你只听到皇上说你惫懒要操练你,怎么就没听到陛下说操-练的时候,前头还有一个‘该’字,什么叫该操练,自然是需要你当值才该,不需要的时候还不由着你犯懒……”

“唔?!”

崔茂怀耷拉半日的脑袋一下子仰起来,就连眼睛里也终于有了光亮。就听周辞渊无奈笑道:

“让你不记事。早跟你说过殿前威武军不比左右威武军,不需要在宫城排班值守。一直是荣荫公侯贵戚子侄,清贵又清闲,非陛下征召一般都没事……”

“那就是说实则根本没我的事了?”崔茂怀一脸惊喜。

却听周辞渊遗憾道:“可你今日又得了陛下一个该字,那今后但凡逢遇朝廷重大节礼祭典,陛下銮驾前后的仪仗护卫中该有你的一个位置。”

“那不又绕回来了……”

周辞渊眼见着刚提精神的人又软趴下去,想想盛安城中的权贵,有多少为了给自家子孙谋个殿前威武军的出身费了人情舍了脸面,还未必可得。偏他的怀弟,弃如敝履。

祖父说的倒是没错。

“你呀!”

周辞渊笑笑,先安抚人,等他的怀弟不得不接受现实,这才跟他讲这职务的好处和其他,最后细细叮嘱一番以便他明日御前应对……

翌日,崔茂怀早起跟周辞渊来了场意外邂逅,晌午,才去毓清斋见陛下。

去前还特意换了威武军的行头。衣服倒是比平日宽袍大袖方面的多。可等崔茂怀套上一身黑甲,腰间缚上兽头铁环腰带,头戴赤羽头盔,崔茂怀当时就一踉跄,险些没摔倒。

“你说这一身行头多少斤来着?”崔茂怀问。

“差不多二十四斤。”送这身盔甲来的兄弟说的轻松,还与有荣焉,“咱们威武军的甲胄是军中最结实,最轻便的。打造这么一身盔甲,不说选料锤击,若单个匠人完成,便是军中熟工,也需月余才能赶出一副……”

崔茂怀却自听到二十四斤,后面这位同样穿着威武军盔甲的同僚再和他吹嘘什么他就都听不到了。

二十四斤,这时候一斤十六两,那放后世,就是近四十斤。

我说这么沉哪!哪像二十多斤的东西!!当我没帮爷爷奶奶扛过大米面粉吗!!!

我去!

崔茂怀许久不见的口头禅再出江湖。顶着一身重甲刚要出门,就听未来同僚在身后喊,“佩刀没挂呢。”

崔茂怀:“。。。。。==|||”

最后,崔茂怀是让邓伯帮他抱着头盔和长刀陪他一道儿去的毓清斋。到了门口,气喘吁吁的他先挥手让门口的内侍别通传,等他戴好头盔,腰间挂好长刀,才请内侍替他入内禀报。

“小臣…前来谢恩,求陛下先…瞧一眼小臣的全样,我再卸刀…入内去见陛下。”

崔茂怀气息还不稳,一说一喘说完,门口的小内侍立刻笑着应了。进去没一会儿依旧带着笑出来,然后就站在门口,让崔茂怀站到门前三步外,直对大门方向。然后一声“起帘”,棉帘掀开,崔茂怀就正对上朝门外看来的皇帝。

“陛下!”

崔茂怀先行礼,然后一手握刀,身姿站的笔直,满脸笑意,只可惜这会儿没相机,要不非留影不可。再原地转了一圈,全方位展示过自己的帅气。崔茂怀忙解了剑给门前的小内侍,几步蹿进屋子。

“陛下,小臣着甲帅气吗?”

崔茂怀一进来,就往陛下跟前凑,一脸求表扬要夸奖。听到呵呵笑声,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人,转头一看,不陌生,居然是朱相。

崔茂怀立刻行礼,面露赧然。

朱相倒先呵呵笑着开口道:“陛下慧眼,挑了崔小东家入威武军,看着的确精神。只是,以老臣看,崔小东家这下盘,尚虚的很呐!”

朱相说完就笑着直接跟陛下说了告退,让崔茂怀连句反驳的话都不及说,这人就走了。

崔茂怀不由忿忿,直盯着老头儿出去了。才回头冲陛下,目露委屈,“皇上……”

“怎么,朱相说的不对?”

陛下瞅了眼崔茂怀,似很喜欢他现在的模样。接了安国忠奉上的清茶,随手将案几上的地图卷了,才又道:“昨儿个朕瞧着你还满心不乐意当这个差,今日如何想通了,还巴巴到朕这儿来卖乖谢恩?”

陛下话里满是调侃,面上也带着笑。就连一旁的安国忠,也笑眯眯的往崔茂怀身上瞅,似要看他怎么答。

崔茂怀身上压着四十斤重的冰冰冷铁衣,等了半天没等到皇上一句夸赞。只能嘟着嘴先把头上压的脑袋痛、还冰耳朵的头盔取下来。身上的重甲却得顾着“御前失仪”的罪名且忍着,这才又往御案前凑了凑,回道:

“小臣哪是不识好歹的!陛下对小臣好,小臣都知道。昨儿个……昨儿个那不是小臣自知不会武,怕辜负了陛下厚恩才愁的吗……”

“嗯?”陛下抬眼朝崔茂怀看来。

崔茂怀说到半途的话立时一噎,没出息的目光躲闪,连跟陛下对视都不敢。

“是小臣不好,小臣不识好歹,居然不懂陛下关爱我的心意。”崔茂怀认起错来同样业务熟练,态度诚恳。

“嗯?”

陛下又是一个疑问词,显然在他面前说话这么前后句不一,又爽快认错的也少有。一时间,陛下是真笑出声来,旁边的安国忠也把脑袋垂的更低,跟着偷笑。

“看来是有人提点你了?”陛下笑问。

“是。”

崔茂怀点头,“陛下知道小臣的,实在是文不成武不就,也就您一贯包容小臣,如今又特特抬举小臣,偏小臣不争气。懒是一方面,小臣……也是怕军中悍勇之士那么多,小臣什么都不会,既打不过别人,也不会兵法谋略,陛下亲口说要操-练,那我去了还不得被人欺负笑话死!”

“皇上,小臣昨晚上担心害怕的一休都没睡好……”

崔茂怀先吐露心声,连最根本的“懒”因都直说了。

“今早在山庄遇到周公子,他跟我道喜,见我并无喜色,就一个劲儿问我缘由,我只得说了,周公子才跟我解释,陛下厚赐的这职位是和一般禁军不同。一月集训一两回也就差不多了,还能跟在陛下身边参加各种活动。完全不是小臣以为的需要长期混在军营受罪的那种……”

崔茂怀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又跟着雀跃起来。说完一撩铁甲下摆,咚一声跪地。

“小臣崔茂怀,谢皇帝陛下隆恩。小臣一定会在该当值的时候好好当值,努力护卫好陛下的!”

崔茂怀这番话喊的字字清晰有力,也是发自肺腑说的。

虽然他不会武功,没什么本事,但是真的,他会尽一己之力,保护眼前这位,和他爷爷年纪相仿、虽拥有这世间最尊贵的地位,却难享人伦亲情的老人。

也许在外人看来,一个跪地的同情高坐的实在可笑。眼前这位万人之上的老人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情。

可是……

“祖父说,陛下真是很喜欢你。今日这话,听着是对你不满,实则是在为怀弟的今后做打算……”

崔茂怀彼时刚听周辞渊说了他的新职务属于有重大活动,活动前确定名单后临时集训参与的那一类,心情勉强算好,就听到周辞渊又说了这么一句。

涉及“祖父说”,崔茂怀自然多了几分注意力。

然后就听周辞渊转述,说祖父说了的,“陛下似拿他当小儿子看待。”

细说起来,当今陛下真的很不容易。他没有享受过父爱,幼年坎坷奔波,过的都是担惊受怕的日子。稍长一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看似尊荣,实则如履薄冰,无一时一刻不在战战兢兢中渡过。

年轻的时候就为了保住太子之位跟着成王斗了,儿子一个个的哪有时间去培养亲情。

终于,一朝当了皇帝,偏成王还在,朝局混乱。这边尚未理顺,最看重、最亲近的长子死了。然后,一步步的,成王死了,朝堂眼瞧着也上了轨道。一回头,儿子一个个的都长大了,父子天伦未曾享受一日,反倒个个都盯着他屁-股底下的皇位。

明争暗斗,生生不息……

‘崔茂怀呢,小聪明是有,蠢也是真蠢,但他不会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做自以为聪明的蠢事。最重要的,是心正、心纯。胆小偏有时候又是个敢说敢做的,狡黠但也亲近人……’

以上,都是祖父他老人家跟陛下闲聊说起崔茂怀的时候陛下对崔茂怀的评价。这么久以来,裁剪整合出来,就是以上这番话。

“看平日你和陛下相处,倒也的确比旁人随性亲近几分,这就好。”

周辞渊含笑看着崔茂怀,“只是,直言上书,毓清斋迎接圣驾,都是当今陛下给你的荣宠。你若单一个末等爵位,身上无职,一旦新皇继位,你就真的边缘化了。别说现在的日子,就是现有的这些产业,也未必能守住。”

“所以陛下才赐你殿前威武军的身份,算是多一层保障,今后进退也有了余地……”

“好,我知道了。会当好这个殿前威武军的。”

崔茂怀心里不由感念皇帝。也明白周辞渊这么细细跟他说,是怕他真对这个职务有抵触情绪。

可他真是那么傻的人吗?

“那你呢?”

崔茂怀听到周辞渊说新皇登基,他多了个殿前威武军的身份是保障,那么周辞渊呢?

就连反应迟钝的他都感觉到近期陛下和朝堂的不同,皇上准备立储,那么未来,就是当下每个人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了。

新旧交替,他这么个小人物还需要保障,周辞渊明面上也是殿前威武军。可钦御司都督一职,试问,如此敏-感紧要的部门,一旦皇位换了人,新帝能放心用周辞渊吗?

届时,周辞渊势必会丢了这差事,那他的职位他的保障,又是什么呢?

“笨。”周辞渊微微一笑,“你忘了我还有个郡王之位呢。”

“那陛下为什么迟迟不肯封你为世子?”崔茂怀问。

“怀弟以为为何?”周辞渊反问。

“因为……你管着钦御司?”这事崔茂怀还真思考过,谁都知道,金襄郡王府就老王爷和周辞渊两个人,偏皇上一直不肯册封,他之前还偷偷腹诽来着。

但后来看多了听多了,再想想他爷爷跟他说过管理公司各部门和人事上的平衡之道。他倒是有点明白了,周辞渊管着那么重要的部门,再有世子身份,是不是过于贵重了些?

尤其他那钦御司里,还有个石峰,对方好像没什么背景,比起周辞渊,占的就是从太子时期就在陛下身边伺候。两人既然要相互掣肘,自然也不能让天平朝着周辞渊太过?

“部分是。”周辞渊眼含赞许的点头,“另一方面,是借此敲打,提醒我们这些有爵位的,想要把爵位顺利传下去惠及子孙,就得忠心堪用。”

“可祖父只有你一个孙子啊。”崔茂怀有点不懂,这种情况下,册封不册封还有那么重要吗?

周辞渊笑笑,“怀弟家里的酒楼各种八卦秘辛多,可听过延北郡王?”

“是谁?”

崔茂怀想了想,确定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封号的郡王。周辞渊也知道他该是没听说过,就直接讲道:

“先帝后期,已经收敛王侯分封。当年曾出过一事。延北郡王妻儿皆在战乱中死去,到盛安后,先帝就将贵妃的侄女赐给了延北郡王为郡王妃。偏偏两人一个是草莽山贼出身,一个算是官宦之后,不说二人根本说不到一块,二人身份地位也都不一般,性格骄纵谁都不服谁,夫妻关系极其不睦……”

“延北郡王于女人上很有些放浪,偏这位郡王妃也不是好相与的,竟当着延北郡王的面直接杖毙了他的两个爱妾。延北郡王暴怒之下,拔剑捅去,重伤了郡王妃。后经太医救治,命虽保住了,但据说再无法成为母亲……”

“啊?!”崔茂怀惊,“然后呢?”

“然后,延北郡王自然得了陛下训斥,贵妃和成王更对其很不满。很快,他就被御史弹劾,一共罗列的八条罪状,件件证据确凿。本该杀头的,但陛下到底对曾经的功臣不舍,又碍于言官国法,还是将其降为延北公……”

“从郡王贬成公,延北公虽气愤,但也无可奈何。心里虽恨郡王妃,但也不敢苛待的太过分。只是之后,但凡他想将他和小妾的儿子请立为世子,总有各种原由未能请封成功。渐渐的,他倒是也明白一些,有心把唯一的儿子记到郡王妃名下,但郡王妃又哪里肯答应。”

“直到其重病,自知后日无多,亲自面圣请求,陛下当庭便准了。可不等他安心,郡王妃连同族人就到宫门前告御状,说延北公欺瞒陛下,为了爵位,竟用一野-种乱家毁族。”

“原来,延北公家里姬妾虽多,却始终没有诞下后嗣。其亲族不停劝他从族里过继。偏延北公早年流离,和族人有怨。现在他靠自己的本事拼命挣来的爵位哪里肯便宜了族人。于是曾说,只要家里的女人谁给他生下儿子,那这爵位富贵就都是他们娘俩的。于是家里的女人用各种偏方的,出去寺庙、道冠求子的,反正最后是得了一儿一女。可如今为什么敢确定就是野种呢?因为两个生了孩子的女人昔日求子的小庙被当地衙门查了,里面几个和尚全是花和尚……”

崔茂怀顿时了悟,周辞渊看着他说了句“你倒是什么都知道!”继续往下讲:

“这事一出,延北公连气带怒直接一命呜呼,一时更被人当做笑话传。可不等看热闹的笑够,又传出消息说延北公的族人为了争夺过继子嗣的人选,竟给同族他人投毒,导致出了人命。眼看为了爵位真真是什么险恶事都干的出来,郡王妃就面圣说反正现在继任者都名不正言不顺,请求陛下直接收了家中爵位,以保家宅平安,勿要再造杀孽。她呢,愿意收两个已经没了母亲、来历不明的孩子为养子,用她的嫁妆和府中财产养育他们长大……”

“这女人厉害,宅斗赢家啊!”

故事完了,崔茂怀作为唯一听众率先想到就是这个。

“然后呢?”周辞渊问。

“然后,你说延北公知道他一儿一女不是自己的种吗?”崔茂怀立刻狡黠问周辞渊。

周辞渊会意一笑,再问,“还有呢?”

“还有……”

崔茂怀由周辞渊引导着慢慢往更深的方向考虑。

如今,周辞渊越来越喜欢这么做。不管什么事,他能讲给崔茂怀听的,就只把事情讲了,内里隐情,深层含义,却要崔茂怀来慢慢想。

跟做理解题似的。

崔茂怀表示没想到他逃离了后世这种套路的考试,躲了古代的科举考试,还得答周辞渊出的题……

“这事肯定是皇帝授意默认,否则只要皇帝真存有一点回护之心,就断不会最终真收了爵位。”崔茂怀道。

“听起来延北公这人山贼出身,得了郡王怕的确傲气鲁莽了些,反正先帝肯定不是真喜欢他。而且这人人缘真差,第一次降爵,就是罪名成立,可当时若有朝上好友愿意为他求情,也不会轻易降爵吧。”

毕竟,先帝作为开国皇帝,当时的朝上也都是开国功臣。皇帝总要面子注意名声,免得寒了众臣的心!

倒是通过这事,崔茂怀觉得他算是了解了一点传说中的贵妃为人。

不管先帝当初赐婚的时候是不是就存了不好的心思,可贵妃舍了一个极疼爱的侄女,之后她看出皇帝的心思,就帮着皇帝一步步达成目的。要说郡王妃之后被延北郡王厌弃关在内宅,外面的事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还能联系郡王族人,这里面的手笔简直不容人细想。想想都可怕。

难怪这位贵妃在先帝时能后宫独大,儿子成王差点能挤掉太子呢!

“因为延北郡王的事,才有了必须是受朝廷册封的世子,才能袭爵的先例。嫡庶,过继,隔代,养子,虽没有逐条详细规定,但只需一句依延北公先例,这爵位可就悬了……”

崔茂怀立刻从周辞渊的话里抓到关键词“隔代”,周辞渊跟老郡王可不就隔着已经早逝的金襄郡王世子?所以陛下这是手里捏着根胡萝卜,吊在前面让周辞渊给他好好卖命!

看来,周辞渊能不能成为世子,继承金襄郡王,真得等到他为皇帝办完事,彻底卸去钦御司都督,新皇登基了。

“这也是留给新皇施恩。”周辞渊道。

要知道他们家的爵位当初封的时候就是三代不降等袭爵。一般中间继任者早逝,皇帝就会让顺延一代以示皇恩。周辞渊家呢,就是将他的亡父算上,到周辞渊这也才第三代,还是郡王,不可能再进一步。新皇到时候要怎么施恩?也就是亲封他为世子算是一重恩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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